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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寶乾咳一聲說:“阿婆特意設下這麼大的結界請我來,是有什麼特別的事嗎?”他泡在海里沒多久,就想明白眼前的狀況是怎麼發生的了。

    那艘遊船的漁民是蕭彌月安排的人,什麼邀請上船,水中怪物……都是有預謀的。目的是讓他們乖乖地待在穿上,任由漁民駛向蕭彌月早就準備好的海上結界中。

    阿寶是屍帥,對結界免疫,所以當其他人都陷入結界中時,他掉了出來。

    ……

    開始以為是意外,但看蕭彌月的態度,也許是有心。

    蕭彌月說:“這些年,我沒有一天忘記玄兒。在我心中,他就像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們患難與共,同甘共苦,不是母子勝似母子,就算發生了不愉快,我也無法真正放下他。”

    這話說得怪肉麻的。

    阿寶表面友好地笑笑,不予置評。

    蕭彌月說:“我知道他這些年一直對我存有心結,我又何嘗不是。我們都是那件事的受害者。”

    阿寶:“……”剛才發生了什麼?怎麼就都是受害者了?  

    “有些話,我當年沒有對玄兒說過,是不希望他背負太多。但人呀,一上了年紀,想法就會改變。原本靠著自尊就能硬撐下去的秘密,突然變得一錢不值。”她微微嘆了口氣,側頭看著海面,“你知道我為什麼叫蕭彌月嗎?”

    阿寶暗道:這還有為什麼?當然是父母長輩取的,難不成是作者取的?

    蕭彌月說:“是我自己取的。”

    阿寶:“……蕭彌月是筆名?”

    蕭彌月說:“我原本叫蕭詩霓。慶祝我彌月之喜的那天,仇家血洗了我全家三十六口,我是唯一活下來的人。從那一天起,蕭詩霓就死了,活下來的,是滿腔仇恨的蕭彌月。”

    阿寶滿肚子懷疑,暗道:一個剛滿月的孩子就算沒有被殺,也無法獨自生存,怎麼能成為“唯一活下來的人”?而且,改名的真正原因其實是不想叫“笑死你”吧?

    蕭彌月並不知道阿寶的心理活動,見他一直不說話,以為被自己打動,再接再厲道:“仇恨迷人心智,我也不例外。日積月累,我的戾氣越來越重,變成了煞氣。”  

    阿寶對“煞氣”兩個字十分敏感,頓時豎起耳朵。

    第56章

    蕭彌月見他有興致, 故意講得詳細:“人有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歡喜只占其一。便是有了愛, 也會因愛生憂, 因愛生怖。所以, 人本就是不快樂的時候比快樂的時候多。”

    阿寶想:謬論!人有七情不等於七情都要平均分配。心胸寬廣的人,少驚少思少憂, 即使有怒有悲有恐, 也能及時開解, 積極處理負面情緒。怎麼就不快樂比快樂多了?

    蕭彌月不知自己說一句, 對方心裡就會反駁一長串, 見他沉默不語,以為說到了心坎里:“可想而知,當我被煞氣侵蝕,整日沉浸在悲傷痛苦之中, 仿佛瘋魔了一般。後來的事情我無法推卸責任,卻絕非本心。我若真是不擇手段、殺人如麻的人,玄兒也不會是今日的玄兒了。”

    阿寶想: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岳不群這樣的偽君子不一樣教出了令狐沖這樣放蕩不羈的小說主角?俗話說, 缺什麼想什麼。就是知道自己內心邪惡,為了掩飾,才更要裝出大義凜然的樣子。

    蕭彌月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朝著阿寶胸前頓了頓。  

    阿寶十分警覺。

    幸好他覺得一個男人掛著一顆珠子太奇怪,一直將清一色放在衣服裡面。大概遇到鬼王后, 翻起了舊時不好的回憶, 此後的清一色安分許多, 很少出來說話。

    那一眼好似錯覺,蕭彌月神情自然地繼續道:“如今想來,我對長生丹的執著其實是為了報仇。”

    長生丹的作用不是長壽嗎?

    阿寶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想熬死仇人嗎?”

    蕭彌月說:“仇人千方百計想殺你,你卻過得越來越好,難道不是對仇人最大的報復?”

    阿寶說:“這和長生丹有什麼關係?”

    她手指微微攥緊,一臉恨意難消的樣子:“當年,那仇人不知從哪裡聽說我家有長生副丹,才痛下殺手。可憐我們一家三十六口……”

    阿寶:“……”這段理由牽強,演得也略用力了。

    蕭彌月自覺鋪墊得差不多,言歸正傳:“我知道玄兒一時三刻不能原諒我,沒關係,我這一次本就是為了幫助你們。”  

    阿寶說:“那你說的條件……”

    蕭彌月嘆氣:“記在心裡的帳,又怎麼可能因為一句話、一件事就真正勾銷?我這麼說,也是希望玄兒能心無芥蒂地接受我的幫助。”

    阿寶說:“你打算怎麼幫助?”

    蕭彌月說:“我與旗離也算故人。到時候,由我將他引出來,你、我、玄兒,加上鏖乘,四人合力,必能讓他命喪當場!”

    她說著說著,煞氣就像香水一樣,輕輕地飄散開來。

    阿寶與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總算見到所謂的煞氣。只是形式大於本身,不知是否為了印證自己被煞氣操控,故意設計的。

    阿寶說:“旗離是瑞獸麒麟,你有多大把握?”

    蕭彌月苦笑道:“三成吧。就算鏖乘與他打個旗鼓相當,我們想要徹底殺死他卻是不易。他性格狹隘、記仇,若是一擊不中,未來必成後患。”

    ……

    叨叨半天就是為了個三成?  

    阿寶握著茶碗的手有些沉重。但仔細一想,蕭彌月不出手,鏖乘不知道在哪兒摺紙呢,勝算連一成都沒有,如今已經是大大的進步了。

    蕭彌月說:“你們若是信我,我就布置一個陣法,用來困住他,不叫他逃脫。”

    阿寶頓時警惕道:“陣法我們來布置。”

    蕭彌月竟不反對:“也好。”

    阿寶心裡不太踏實。

    蕭彌月說:“既然是盟友,自當守望相助。我與鏖乘之間的事,還請你們不要插手。”

    阿寶暗道一聲來了。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如這句話有說服力。四喜肯定了蕭彌月不是望月,而鏖乘是望月的舊情人,若是讓他知道這件事,蕭彌月的下場可想而知。

    阿寶心中有數,就有了底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蕭彌月說:“旗離生性多疑,引他出來,需費工夫。玄兒沒有忘記門中的練習方式,我們就藉此聯繫。放心,我也希望早日解決這件事。”

    阿寶聽出她的真誠,一時找不出破綻,只好點了點頭。  

    蕭彌月突然看了看東邊,露出揶揄的笑容:“我認識玄兒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著急。他是真的很喜歡你,你莫要辜負了他,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阿寶說:“我們不是互相喜歡的關係。”

    蕭彌月愣了下。剛才還說著饒不了你,真正到了這時候,她又不知道如何反應。

    阿寶本意不是為難她,很快接下去:“是互相深愛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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