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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亮,太子朝徐小鳳的方向望了過去,臉上雖是笑容滿滿,眼睛裡怎麼看怎麼透著狡猾的光:“早有聽聞數月前徐家城內出現一對風華無雙的修士,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虛傳。”
“難得今日雪後初晴,紅梅盛開,如此良辰美景,更有貴客臨門,不如我們就以紅梅白雪作詩助興,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徐小鳳挑了挑眉,隆慶王爺這一邊的人都是一群修士,雖說也算是飽讀詩書,可比起太子那一邊一個個出身書香世家,自幼便熟讀百書的貴族子弟而言,好比讓一群業餘畫畫的去跟一群中央美院畢業的比賽,完全就是在欺負人。
隆慶王爺眼中划過一絲慍怒的冷笑,太子那點兒小心思他怎會不知道,只是這提議他不得不答應,一來不想助長了太子的威風,二來徐小鳳還在旁邊看著,他又怎能讓自己敗了下風。
“只有詩詞助興未免有些單調,正如殿下所言,如此良辰美景又怎麼少得了絲竹弦樂,若是再加上劍舞美酒,才叫十全十美不是?”
你要玩,我便奉陪。
撇除吟詩作對隆慶王爺一方不太擅長,絲竹弦樂雙方應是各自打平,而劍舞比試毫無疑問是隆慶王爺一方的擅長。
太子自是不會甘願後退,朗聲一口答應。
一條小道可容不下他們又是吟詩作對又是比武彈琴的,眾人來到紅梅園中的一塊空地上,在梅樹下各自鋪開桌椅,擺上美酒,雙方相對而坐,中間空出一塊白茫茫好似鋪了鵝毛的雪地來。
風皇好整以暇地收斂起靈氣,如之前在徐家內一樣將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一副局外人的模樣坐在一旁喝著小酒,賞著梅花,等著欣賞雙方的比試。
此時第一輪的吟詩比試已經開始,徐小鳳自知自己肚子裡沒有半點墨水,也不想把前人的名作拿出來給自己增添顏面,他湊到了風皇的身旁偷偷說著話:“師傅,你剛才是不是吃醋了?”
要說承認,總覺得有些丟臉,要說不承認,又顯得扭捏難看,風皇乾脆絕口不提此事,瞪了笑得一臉得意的某隻小烏鴉一眼:“好好坐著。”
第一輪的比試毫無疑問是太子一方的人贏了,對面的各大子弟皆是出身書香世家,妙語連珠不斷,縱然徐小貝眾人也是才華橫溢,但術業有專攻,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看著太子那得意洋洋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隆慶王爺本就十分惱怒,回頭一看徐小鳳竟然和他師兄互相咬耳朵有說有笑的樣子,這會兒心中更是怒火中燒。
第129章 已有主,勿擾
詩詞比試之後,看到一臉臭表情的隆慶王爺,太子心情大好決定趁勝追擊,命人將珍藏的古箏抬了上來。
有眼尖的人看出來這把古箏來頭不小,陳玲兒發出一聲驚呼:“這莫非是有天下第一古箏之稱的情醉?”
“此古箏已在凡間流傳千年,乃是千年之前一制琴大師為當時名震天下的花魁所制,二人雖然出身不同,然而紅塵里難覓一知音,制琴大師與花魁因樂曲而成了一對璧人相守百年,此琴流傳至今,名為情醉。”風皇替徐小鳳解釋了這古箏的來歷。
看到情醉琴的時候隆慶王爺神情間閃過一瞬間的驚愕,臉上似是被冰雪蒙了一層一樣冷得厲害,這太子分明就是有備而來,竟然連這把聞名天下的古箏都拿了出來。
原本難分勝負的比試,這會兒勝利的天秤已是朝著太子等人傾斜。
隆慶王爺低垂下眼帘心中已是百轉千回,突然聽到風皇和徐小鳳的談話,他眼睛一亮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再一抬眼,不是望向對他目露挑釁的太子,而是朝徐小鳳和風皇的方向望了過去。
見隆慶王爺看著自己,徐小鳳心裡暗道不好,這個傢伙不會是要他去迎戰吧?他雖然也會彈彈古箏,但絕對是個業餘的,真要比試絕對是輸死的節奏。
不過很快徐小鳳就發現他想錯了,隆慶王爺的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之後便落在了他師傅的身上:“幾日之前,本王曾聽殷堡主提起過風先生琴藝無雙,天下無人可比,難得先生今日在此,不知我等可有這緣分聆聽先生的琴音?”
眾目睽睽之下,風皇想要拒絕也難了。
太子一方出來的人正是那身份神秘的美麗女子樓姑娘,紅梅樹下,女子纖纖十指撥弄琴弦,玉石之音滌盪人心,清冽似冰泉,優美如雲霞,聽得人沉醉期間,不單單是這古箏好,這樓姑娘也是彈得一手好琴。
一曲下來,在場眾人無不是沉醉於這悅耳的琴音之中。
下顎微揚,這樓姑娘竟是看都不看隆慶王爺這邊的人一眼,轉身便從古箏前站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倨傲的神態,這番目中無人的舉動讓徐小鳳頓時忘記了剛才的優美琴音。
長得好看又怎麼樣,性格這麼差和他師傅比起來差遠了。
徐小鳳當下有些不慡,那小姑娘擺明了是看不起他師傅。
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徐小鳳足尖一點飛到了他師傅的身旁,低頭與風皇對上了視線,神采飛揚:“師兄撫琴,做師弟在一旁坐不住在此獻上劍舞一曲,還望各位不要嫌棄。”
沒想到這鳳公子竟然也出來了,太子看了眼對方空蕩蕩的腰間,道:“鳳公子,沒有劍如何劍舞?”
“刀劍無眼,若是傷到了旁人可不好,在下便以梅枝代替。”眼中閃過一絲狡猾,徐小鳳伸手朝那樓姑娘坐著的方向一指,樓姑娘頭頂上的一段梅枝發出清脆的“咔嗤”一聲斷裂開來直接飛到了徐小鳳的手中。
積壓在枝頭的落雪紛紛灑落淋了女子的一身,樓姑娘頓時失了優雅慌亂喊叫。
心知徐小鳳是在為自己出頭,對著自家徒弟這幼稚的行為風皇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抬頭時對上了徐小鳳望向他的笑臉,看到對方手裡的梅枝,風皇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唇角。
說起來,他和徐小鳳還從未如今日這般,在紅梅樹下,在積雪之上,一者彈琴,一者劍舞。
琴弦撥弄,手中古琴雖不似情醉古箏那般琴聲清亮優美,卻好似施了仙法一般在風皇的指尖下流淌清幽縹緲的琴音。
倘若樓姑娘手中的琴曲是人間琴音之絕色,那風皇的古琴曲,就是一曲不屬於人間的仙樂。
一截梅枝在手,徐小鳳閉上眼,心隨琴音,身隨心動。
雪似灑落半空的細鹽,嫣紅的花自枝頭飄落,天地之間,猶是只剩下了他與他。
恍惚之間,徐小鳳的腦海之中猛地閃過一些他此前從未有過的片段。
同樣是下了雪的天,北風捲地白糙折,雪在紛飛,並非是一片片鵝毛似的大雪。
細碎如粉,如沙,毫不粘連,撒在細細的褐色枝頭上,地上,枯糙上。
一陣風捲來,這些細碎的雪便蓬勃地飛起,在日光中燦燦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霧。
他是一隻烏鴉,一隻小小的孤零零地站在枯枝上的黑色烏鴉。
一隻代表著厄運、恐懼與死亡,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的小烏鴉。
細碎如粉的雪撒了他一身,仍舊掩蓋不了他羽毛上的烏黑。
他呆呆地站著,試圖朝遠方望去,試圖尋找他看不到的未來。
在陽光之下,在摻了碎金子的飛雪之中,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白衣勝雪的男人。
似是覺察到了他的目光,那男人回過身,朝他仰起頭來,當那男人朝他露出一抹微笑的時候,那一瞬間他便看到了他的未來,看到了這世間最耀眼的光。
……
這才來到皇城不到三天,鳳公子和風先生這對師兄弟的大名便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那日在梅花園中隆慶王爺與太子兩方吟詩作對,彈琴劍舞的比試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就傳了出來,成了皇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究其原因,還在於那名冷傲的樓姑娘。
前腳徐小鳳和風皇才有離開了煙花鎮,後腳他們竟然就遇到了名動皇城的宗政第一花魁,無他,正是樓姑娘。
宗政花魁一年一選,上一位宗政花魁把持著花魁的位子足足十年,直至去年從良嫁人之後花魁的位子便空了出來,這位樓姑娘便是剛剛登上花魁之位,在皇城之中備受達官貴人追捧的女子,難怪在宮中的時候態度倨傲冷淡。
眾人聽聞在宮中,樓姑娘憑藉著情醉琴都沒有勝過那位風先生的琴曲,要知道樓姑娘當初可就是憑著高超的琴技贏得了花魁之位,如今竟然有人贏了樓姑娘,這一下子就把風皇和徐小鳳推到了風口浪尖兒上。
也不知道是誰又在大肆傳言,那鳳公子據說還是一個難得的寶靈修士,不單單是被隆慶王爺給看上了,還引來了其他幾國的天靈修士,只怕這個冬天的宗政皇城要比炎炎夏日還要熱鬧。
“這是什麼玩意兒啊?!”
已經不是傳言了,確切的來講應該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