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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年暗自皺緊了眉頭,卻不敢讓金玉琮發現,只好支支吾吾的含混過去。
用過晚飯後,謝小年從柳毅那裡得到消息,鹿宸宗與點蒼宗的兩個弟子仍是毫無蹤跡,就連根毛都沒找到。雪蓮宗帶人翻遍了每一處地方,墨祠宗的院子也來過一次,是瑞雪親自帶的人。一是為了顯示出雪蓮宗的誠意,二是為了堵眾人的口舌。已經有傳言在眾人中傳開了,說雪蓮宗有人入了魔,成了魔修。雪蓮宗以一宗之力,替那魔修遮掩。
但是謝小年並不在意雪蓮宗是否包庇魔修,他更在意的是何仲哲的那個故事。
對於何仲哲,他了解的遠遠少於何仲哲對他的了解。他甚至到現在還沒見過何仲哲的真實樣貌,這種事說給別人聽,只怕都沒人會相信。可是他卻做了,他對何仲哲的信賴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自己的預料。他對何仲哲身上的秘密更是極為好奇。如今的他,只是想再多一點的了解這個人。不管他是好是壞,總好過什麼都不知道,虛無縹緲的好。
「小年,該滅燈了。」金玉琮洗漱後,躺在被窩裡,懶洋洋的說道。
謝小年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月亮,隨後低頭吹滅了燭火,室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小年。」
「嗯?」
「我給你說一件事,你可能會罵我。」
「什麼事?」謝小年望向金玉琮的方向。
「今天那個西域異士,讓我想到了一個人。」金玉琮的聲音低低的,像是說給小年聽,又像是喃喃自語。
可謝小年卻將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即將結丹的他,五官更是比之前還要敏銳。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金玉琮的這句話,他的心立刻揪了起來,他甚至已經猜到了金玉琮下一句會說些什麼,卻又不敢開口。只是靜靜地等著金玉琮,等著他說出那件他已有所預料的事情。
「那個人的眼神,好像周倉。」
謝小年心裡咯噔一聲,想要張嘴否認,卻許久都沒有開口。他覺得自己嗓子乾涸的難受,甚至似乎有泥土的味道在嘴巴里。這一切都阻止了他發聲,屋子裡頓時陷入了靜寂。
過了許久,謝小年才幹巴巴的開了口:「是嗎?你從哪裡覺得他像了?」這句話是謝小年勉強擠出來的,他甚至不知道金玉琮如果再逼問他,他還能不能繼續說謊。
可是過了許久,謝小年都沒有聽到金玉琮的聲音。
「玉琮,玉琮?」謝小年輕聲叫了兩聲,金玉琮仍然沒有回應。
等他再側耳細聽,金玉琮的呼吸已經變得平緩而悠長了。
這傢伙……竟然早就睡著了!
謝小年覺得自己緊繃的身體像是泄了氣一樣,軟了下來。額頭甚至還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幸好……謝小年輕輕吁了口氣。
自己果然還是不善於說謊,如果是和那人比的話。謝小年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轉頭看向窗外的明月。
戌時剛到,謝小年已經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大門邊,左右觀瞧了半天,才敢將門打開,貓著身子,溜了出去。
上一次他從墨玉谷偷跑出來,也和這次一模一樣。謝小年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自己恐怕是上輩子欠了他的,這輩子來還債了。
剛到約定好的地方,謝小年就看到一道黑衣唰的一下立在了他的面前。
「你來遲了。」
「我有點緊張,所以動作慢了些。」謝小年極力隱藏自己的緊張,試圖說的更輕描淡寫一些。
「有點?我怎麼瞧見你從屋子裡走到大門口,足足用了快半個時辰。」何仲哲挑起唇角,低聲道。他今夜披了一件黑色披風,比起之前的裝扮低調了許多。
謝小年沒想到他竟然什麼都看到了。
「你既然看到了,為什麼不幫我一把?」
「我是在院外的樹上看到的,如果貿然闖進去,只怕會被你的師兄當作魔修抓起來。」
謝小年一想,也是,如今正是人人自危的時候,這月黑風高的,他又披了一身黑披風,倒真是有兩分魔修的味道。
「我們現在去哪兒?」謝小年不敢過多逗留,如果讓人發現了,就說不清了。
「就這兒。」何仲哲說完伸手挽住他的腰,一用力,將他帶著,雙腳離地,直接躍上了院外的一棵極為高大的松樹上。隨後身上在周圍劃了一圈,只見一個如水泡一般的東西將松樹整個罩了進去。
何仲哲之後便拉著謝小年直接坐了下來,隨後便聽何仲哲輕聲道:「這棵樹是這雪蓮宗里最高的一棵,不過也比不過我家後山上的那棵。」
謝小年第一次坐在這麼高的樹上,低頭一瞧,底下黑壓壓的,一陣夜風吹來,竟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為什麼到樹上來?」謝小年下意識抱緊了自己的雙臂。
何仲哲扭頭看著他,雙眼明亮的仿佛是天上的明月,靜靜地瞧著他,一言不發。但是謝小年卻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有著千言萬語想要說給他聽。
許久,何仲哲輕輕地動了動嘴巴,「我有個哥哥,他天性質樸,且天資聰穎,小小年紀便已顯露修仙之賦。有高人說過,他只要稍加點撥,便可有望成仙。」
「當年,我還年幼,一位修仙大能路過我家,見到我哥哥天資極佳,欲收他為徒。全家人都替他高興,可只有我,傷心的哭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