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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南瑜瑾的額頭滲出汗來,嘴唇顫了半天才發出聲音:“我當時受了傷,沒法進山。最後進去的是……是范康文!也是他回來稟告,景樺墜下山崖死不見屍。”

    景衣瞳孔驟縮,攥成拳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喃喃道:“范康文……他本就是個臥底,我竟忘了需徹查他的底細。說不準、說不準,也許景樺往鏡鵠山逃就是他的授意,景樺根本沒有死。景樺不死,景樺不死……”

    景衣忽然鬆了緊皺的眉頭,眼眸含了滿滿當當的笑意。“他開心壞了吧,我現在中了他的招,他一定偷著樂呢。”

    南瑜瑾還要說什麼,就見巧楓慌慌張張跑過來稟告:“正清王景方和大皇子到訪,似乎其中有些微妙,我把景王爺安排到右廳,大皇子安排到左廳了。”

    準備搞事(一)

    謹慎起見,景衣先去見哥哥。南瑜瑾表示誰也不想見,翻了個身睡覺去了。江遙寄現在是同宰相的職位,大咧咧跟著景衣四處亂走。

    去往左廳的路上,江遙寄低聲道:“范康文死在亂軍里,萬馬一踏,死無全屍。我看得真切,絕對死了。”  

    景衣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笑著回頭道:“你不必緊張,等有時間我會把景樺的事情告訴你。”

    木地板噠噠響著腳步聲,大皇子景堅循聲望去,眼見著親弟弟走進來。景堅放下手中攥了半天的茶杯,快走幾步將景衣胳膊拉住,扯進些仔細端詳。

    景衣和江遙寄一臉茫然,好半天才尷尬地憋出一句:“皇兄?”

    景堅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確認景衣沒有缺胳膊少腿,這才長出一口氣,道:“你沒什麼事就好。我聽說你今天回來,急急忙忙來找你,沒想到跟景方撞上了。”

    景衣秀眉微蹙,拉著哥哥坐下來:“到底出了什麼事?”

    景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了一眼立在景衣身後的江遙寄。並不是要屏退他的意思,眼神里全是埋怨:“這小子封了同宰相的官後,國都里開始有傳言,說這小子傷過你,害的你這次在戰爭中傷痛復發,受了更嚴重的傷。”

    “針對的太明顯了,誰傳的謠言啊?”景衣笑得更尷尬了,真要說起來,他胸口的傷掉完痂,現在雖然沒有大礙,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那裡受過傷。  

    “我抓了幾個傳謠的,都是生面孔,只有一個人比較眼熟。”景堅的神色很是嚴峻,“那個人是景樺原來的家臣,圍剿景樺的時候逃了,一直下落不明。”

    “直接結論就是景樺可能沒死,還跟國都里的人有聯繫。”景衣眯起眼睛,含了笑意說道,“我大概明白了。多謝皇兄,我去會會景方。”

    “一切小心。”景堅起身,目送二人出房。

    路上景衣簡要給江遙寄介紹了一下背景,但也說不了多少,只是告訴他,當年景樺謀害景衣未遂,被清理掉了,唯一留下的是他的弟弟景方,現在景方對景衣的態度不明確,但一直以來是景方在幫助景衣樹立三皇子的威信。

    “很多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等下應付完景方我再跟你細說。”景衣在廳外避人理了理衣衫,順手撈過江遙寄親了一口表示安撫。

    江遙寄的內心:“有老婆的親親就什麼都不怕!”

    景方,一個俊美溫和睿智又心狠手辣笑裡藏刀口蜜腹劍的人,家裡父親曾是正清王,圍剿哥哥景樺時父親遇害,他繼承了爵位。  

    眉目輕轉,即刻揉入溫和一笑。“衣哥哥。”輕喚的聲音溫婉清潤,好一個君子如水。

    “許久不見,方兒還是這麼皮。”景衣微微笑著走上前來,與景方相視一笑,便邁步坐到廳上正座,江遙寄一旁立侍。

    景方坐姿雅正,笑容恰到好處,彎著眉眼側身望向景衣。“衣哥哥說笑了。我這次來,是帶了一位好醫師來的。聽說衣哥哥被人傷了,很是擔心。”

    句句誠懇,眼眸透情。

    江遙寄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老公地位受到威脅。

    低頭看看景衣,他也正微微笑著,望向景方。

    準備搞事(二)

    自門外走進一人,發冠規整,面若冰霜,穿一身從未見過又不顯突兀的服飾。約莫二三十歲的樣子,進來後向景衣行罷禮,退幾步站在景方身側。

    “這是近日國都里赫赫有名的醫師,姓醫,讓他給衣哥哥看看吧。”景方微微欠身,面帶笑容向景衣介紹。

    “如此年輕就威名顯赫,想必是有真才實學。”景衣莞爾道,“可惜我並未受傷,無勞醫師,怕是要辜負方兒的美意了。”  

    “不看傷,診個脈也好。讓醫師確認身體無恙,我聽來更是放心。”景方眉眼溫和,話語裡卻透出不依不饒的意味。

    景衣無奈,正要答應下來,就聽身旁江遙寄開口:“走江湖的醫師,胡亂說些病症,也由不得人不信。”

    景方此時才將視線投到江遙寄身上,眼中暗光一閃,笑眯眯要說話,他身旁那醫師先一步出言:“走江湖的醫師,胡亂開些方子,救你也好害你也罷,也由不得你不吃。”

    此時景衣才發現這醫師是挺直了身板望向這邊的,絲毫不避諱禮節。這樣的人不是來頭大,就是恃才放曠。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景衣先行退讓,側首低喝:“葉舟。”

    算上這次,景衣喚江遙寄“葉舟”只有兩次,上一次是在江家古鎮,二人膩膩歪歪換藥的時候。

    這一聲低喝,江遙寄沒聽出責備,略微還有點撒嬌之意。

    (景衣:我不是我沒有。)

    景方打量江遙寄許久也一頭霧水。這不怪他,江遙寄升了官後,不願意穿繁重的官服飾物,仍是穿以前的白布袍子。反正三皇子寵著他,就隨他去了。景方觀察多時,見江遙寄不像官家又氣勢凜然,與那醫師不相上下,似乎是江湖人氏,便猜不透身份。原本也猜測是大名鼎鼎的江遙寄,偏偏景衣喚了一聲別人不知的表字。  

    拿捏不准,又逢景衣讓步,景方只好順階道:“衣哥哥旅途辛勞,還是安心休養吧。景方告辭。”說著起身行禮,退下去走了。

    景衣意思意思送到廳外便駐足,目送了一會兒,轉身回堂後的院子。

    這才算閒下來,有時間給江遙寄細細講些來龍去脈。

    景方,和哥哥景樺都是貴妃生的孩子,地位比不上皇后生下的三個兒子。他們出生的時候正是鏡國內憂外患的艱難時期,局勢動盪,幾個孩子就被圈在宮裡不准外出。

    這幾個孩子年紀尚小,就已經顯出了異於常人之處。愛鬧騰的二皇子景介,總是四處亂跑,惹了亂子就被關禁閉,後來學乖了,上竄下跳的時候就拉著三皇子景衣,景衣會告訴他什麼應該做什麼不該做。後來景介習武,也是景衣在旁陪著。

    宮裡圈養的生活很無聊,年齡最大的大皇子景堅早就習慣了,每天沉迷在國子監。比景堅小一些的景樺,不喜歡學治國大道,有次路過景介的院子,看見景衣捧著兵書給景介講解,駐足聽了會兒,從此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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