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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了?
一個閃神的功夫,魏眠曦已趁她微怔時用力一拽,將她拉到胸前,單手圈住她的腰,另一手按在她後腦發上,將她壓入自己懷中。
簡單的擁抱,他等了二十五年。
俞眉遠卻像浸入冰池,冷到骨髓里。熟稔的氣息四面八方湧來,將她淹沒。
“放開我!”她怒吼著,手瘋狂地朝他胸口砸去。
魏眠曦咬牙站著,任她捶打。
俞眉遠雖沒運功,也用了死力。她練弓術多年,腕力不輸男人,每砸一下,便如錐心刺骨。
“夠了,你們快點住手!”俞眉初發現異樣跑過來阻止時已然晚了。
“姑娘!”青嬈驚叫了一聲,跑到二人身邊,“你的手……”
魏眠曦的手終於鬆開,俞眉遠奮力一推,將他推離。
她低頭看自己的雙手。
滿手的鮮血,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我的手沒事。”那不是她的血。
“阿遠……魏將軍……”俞眉初駭然地盯著二人。
魏眠曦身形不穩,只能倚著身邊的樹,他今日穿了深色的衣裳,胸口一片深褐色濕漬。
這人果然是受了傷。
“青嬈,我們走。”俞眉遠毫不在乎,只甩下衣袖,將滿手的鮮血遮住,便往外行去。
“阿遠!”俞眉初叫了聲,俞眉遠依舊頭也不回。
誰都留不下她。
……
回了暖意閣,俞眉遠便命青嬈備水沐浴。
她要了熱熱的湯,水溫燙得皮膚刺疼,她也不在乎,邁進桶里後便將身子沒入熱水裡。
皮膚轉眼便紅得像熟蝦,全身上下都泛起針刺般的疼,她只覺得痛快。
似乎這樣,魏眠曦留下的痕跡與氣息便會隨之消散。
比起杜老太太與蕙夫人的心懷鬼胎,魏眠曦的心思更最令她害怕。
她要想個辦法打消魏眠曦的念頭。
……
昭煜殿後的玉蘭盛放,空氣里飄著股淡淡的幽香。
“殿下,你讓我這兩天跟蹤魏眠曦,果然有收穫。昨日我看見魏眠曦帶著四個人進了俞府,出來時只剩下三人。直到回了將軍府,這個人都沒出現。我找人去俞府門下打聽過,那邊也沒人見過這第四人的蹤跡。”左尚棠半倚在樹下的軟榻上,摸了案上的一串葡萄,一邊說著一邊吃葡萄。
葡萄吃了幾顆,他卻遲遲不見霍錚開口。
“殿下?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左尚棠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霍錚一掌拍下。
“我在聽。昨天魏眠曦去俞府提親了?”他聞著花香,便覺得她在身邊坐著。
“……”左尚棠默。這人真的有在聽嗎?他剛才說的明明不是這件事,“對,向你的四姑娘提親了。”
俞魏兩家這親事一波三折,魏夫人中意俞三,相看了半年早就瞞不住人,可魏眠曦卻到皇帝面前求媒,又被俞宗翰推了,這會子竟然直接求上門去了,嘖嘖……
真是滿城桃花亂。
也不知是債還是緣。
“還有別的發現嗎?”霍錚摩娑著手中青龍簪子,再問。
“有件事頗奇怪,魏眠曦進俞府時還好好的,出來的時候卻受了傷,而且還頗重,傷口所在處與你當日刺傷蒙面人的位置是一樣的。”左尚棠有些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緒了。
當天來救月鬼的那批人,顯然是訓練有素的兵士,這點與魏眠曦的身份相符,霍錚早已懷疑。救走月鬼的蒙面人武功最高,此人和月鬼聯手,與他鬥了個兩敗俱傷,三個人都受了傷,那蒙面人被他刺了一劍,就在左胸,而月鬼則被他震傷了經脈,這些日子應該無法運功行氣。
“若魏眠曦真是救走月鬼的人,那他進俞府的目的就不只是求親那麼簡單。月鬼傷了經脈無法施展輕功,她想回俞府就只能借魏眠曦的力量。那四個隨從里,一定有一個是月鬼喬裝打扮的。”霍錚手中長簪輕巧一轉,分析道,“有沒辦法查清那兩個人這幾天誰不在俞府里?”
“這事我再想想辦法。殿下,那四姑娘的事兒,你不管了?”左尚棠探過身,不懷好意地問他。
霍錚手指一翻,將那枚長簪穿進了自己腦後的髮髻中。
“魏眠曦狼子野心,為一已之私可以不顧數十萬人的安危,足見此人心狠手辣,阿遠跟他在一起不會幸福的。我斷不能讓她嫁給魏眠曦。”他沉沉一嘆,而後似下了某種決心般又道,“她的婚事,我親自來挑!”
“……”左尚棠徹底無語,勸慰的話一句也吐不出,沒人比他清楚霍錚做這個決定的原因,以及那一聲沉嘆里包含了多少艱難。
“想個辦法,讓她進宮幾天避避亂。”霍錚眼眸低垂,淡道。
“你的辦法到了。”左尚棠忽從榻上坐起,“這小冤家來了,我得開溜,殿下你保重!”
霍錚望去,長寧的身影出現在蓮池上的白玉橋頭。
霞色的身影如蝴蝶般飛過來,沒多久就到霍錚眼前:“二皇兄,他人呢?”
“你說誰?”霍錚的身邊早已空無一人。
“你別裝傻。我剛還見有人坐你旁邊,左尚棠呢,把他交出來!”長寧雙手插腰,怒道。
“走了。”
“又走了?”長寧氣得柳眉倒豎,“我不管,二皇兄,你得把他給我找回來!”
“好!”
長寧卻一滯,她二皇兄幾時這麼幹脆了?
“你幫我個忙,我就幫你抓他回來!”霍錚笑了。
……
被眾人覺得應該過得不好的俞眉遠,其實過得挺好。
魏眠曦求親過後,俞宗翰的病竟忽然轉重,聽聞連床也下不得,他誰人都不見,前去看望請安的人,不管是杜老太太、蕙夫人,還是幾個兒女,全都被他拒之門外,除了丁氏。整個沐善居的窗門都緊閉,無人可以窺探到其中情況。
他這一病重,俞府上下便人心惶惶。俞宗翰是俞家的頂樑柱,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往後的日子便不好過了。二房那邊也頻頻派人前來問安,想知道他的病況,卻屢屢被擋回。
他們離開東平這麼久,俞眉遠都沒單獨見過俞宗翰。她的幾個秘密還抓在他手裡,可不知為何他一直當作不知,總不找她前去問話,這次就連魏眠曦上門求親,他也沒找她問過半句,便直接拒絕了這門親事。
俞眉遠倒不擔心,上輩子俞宗翰也大病了這一場,最後還是痊癒了,她如今只先靜下心來做一件事。
《歸海經》的瓶頸,她要衝第三重。
據她“師父”的所述,若《歸海經》衝到第三重,她的功力便能提到全新境界,若能與輕身術、弓術、鞭法融合,她便能獨霸一方武林,到時就是她真正要離開俞府的時候。
就算是魏眠曦也不足為懼了。
是以這幾天,她只專注練功。
她是過得不錯,但俞眉安卻過得極差。
親事結不成,還成了京城的笑話,俞眉安氣得發瘋,也不再踏出房門,對俞眉遠更是恨之入骨。
那廂,二姨娘何氏將手抄的經文送給了杜老太太,老太太憐其孤苦,又看她有悔改之心,就把她從長齋里給放了出來,叫到身邊跟著。
何氏她出了長齋堂,又見孫盈挨了板子只能在屋裡休養,勾引不了俞章華,心情倒也不錯。
丁氏和桑南的背景,俞眉遠不僅讓何氏去查,她又傳信到了外頭,讓周素馨幫著再查,除了這兩人外,她還讓周素馨去查了杜老太太另一個陪嫁丫頭“桐姐姐”的背景,只是這三人的老家頗遠,也不在一處,去查之人一時半會難以回來,俞眉遠只能等著。
轉眼間,日子過了十多天。
二房又起了心思,竟讓杜老太太以賞荷為名,請了人進東園玩耍,其中便有燕王世子霍昭。
第95章 魅影
夏日已至,陽光毒辣辣地照著俞府東園,抱翠池的夏荷盛開,滿池清荷搖曳生姿,動人萬分。因這一池清荷,杜老太太又邀了些人來園裡賞荷遊玩。
這次邀的卻是原江南總督朱廣才與燕王世子霍昭。
人自然是二房要邀的,但東園是大房的地方,因而只能杜老太太出面。趁著俞宗翰病重之機,她替二房促成這場宴請,也算是表明歸附之意,日後俞宗翰若病癒,事已成定局,俞家與燕王交好,他也無法再說什麼。
賓客來得不多,只朱廣才夫妻帶了一雙女兒及霍昭總共五人罷了,只是霍昭身後跟著幾個侍衛,再加上二房作陪的人,一行人在抱翠池邊游賞著,倒也十分熱鬧。
“啊——”霍昭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盯著陪在身邊的俞章銳,“你說你妹妹會出現,她人呢?”
夏天陽光毒,沒走兩步就熱得人難受,朱廣才和杜老太太及俞宗耀說著客套話,霍昭無聊至極,早把身後的女人都看過一遍,他並沒看到俞眉遠。
今天俞眉安和俞眉遠都沒來,前者還覺得丟臉不肯出來,後者則是不想來。俞眉遠早和老太太撕過一小回臉,表明自己無意霍昭,此時就更不會理她的盤算,只推說身體不適窩在了房中。
霍昭十分不快,要不是為著俞四,他根本不願來俞府。
眼前這些女人規規矩矩,好生無趣,不比宮中的長寧和俞四。長寧貴為公主,又與他同屬皇家,看得碰不得,倒撓得他心發癢,好在還有個俞四。只消想想俞四縱馬馳騁的模樣,再加上她那臉蛋身段,他便通體蘇麻,恨不得立刻按在床上一番雲/雨。
“我這就命人去請。”俞章銳抹了把汗,忙遣人去請俞眉遠。
燕王對燕王世子和俞四的這樁婚事是滿意的,可老太太試探過俞四和蕙夫人,大房對俞四的婚事另有安排,壓根就不同意這門親,以至於這事一直拖著,霍昭那色胚快按捺不住了。
看俞四那模樣,也是不想嫁給霍昭的,他少不得另想法子。
海口已經在霍昭面前夸下了,這人,他必是要給幫他得到的。
……
“姑娘身體不適,昨天才請了大夫來看過,開了一大包藥正喝著,現在都起不了身,如何還有辦法在那毒日頭下面站著?你快去稟了章銳少爺,就說哪怕老太太來了,我家姑娘也沒辦法下床。”青嬈站在暖意閣的明間裡,滿臉不愉地說著,正眼也不給俞章銳派來請俞眉遠的小丫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