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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淚在眼底打轉,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能哭不能哭。
“還有一滴心頭血是在紙鶴主人那裡。”曲心輕飄飄地引爆了曲菀心中的妄念。
紙鶴的主人?曲菀咬牙:“謝——木——佑——”
看著摔門離去的曲菀,曲心偏頭看向隔斷,不禁浮起了一個慈藹的笑容:“來。”
“奶奶!”
林思渺撲了上去,眼淚再也憋不住了,淚珠吧嗒吧嗒地沾濕了被單:“奶奶,你是不是生病了?她說的心頭血,我是不是也有,我的給你不行?”
“傻孩子,不哭。”
“奶奶會好起來的對不對?我想吃奶奶做的飯,想聽奶奶講故事哄我睡覺……”林思渺搬著小指頭,越數越著急,最後哭得更厲害了,“我還沒有長大掙錢帶你週遊世界呢。”
曲心笑了,拍著她的腦袋,“那奶奶就跟你講個古老的故事……”
***
“怎麼醒得這麼早?”
景安活動著脖子,看著早早就坐在天井的謝木佑。
謝木佑面前是一個沉木方盤,上面錯落著黑白色的琉璃。
“這是棋盤?”
謝木佑點頭,將黑白琉璃撥散,示意景安坐下。
拿起了三枚黑琉璃擺好:“李晴、曲菀還有滕其波。”
景安點頭,他有點明白謝七是在幹什麼了。
“李晴是為了貪慾心魔,她不斷地催生蘇復鑫體內的心魔。滕其波是為了饕餮心魔,他更像是在煉化饕餮心魔。他們都是為了心魔、利用心魔,會不會有所關聯?”謝七分析著,在他們的後面擺了一小堆黑琉璃。
“曲菀,看起來想從曲心那裡得到一些東西,我猜她可能是為了翠羽。而且當初讓她出賣林思渺的是李晴,如果她沒有說謊,那她跟李晴就是被迫做的交易,他們不是一起的。”
“最後是盲眼婆婆,我想了很久,那個陣是想引我們去的。但她為什麼不是寫盲文,甚至用別的方式讓我知道是她?她寫字反而讓我以為是陌生人,提高了警惕。”
景安將手中一直撥弄的白琉璃放在了棋盤上:“如果說她就是讓你提高警惕呢?”
“你是說……”謝木佑有些出神,一時間記憶穿越時空雜糅在一起。拉著他衣角的伶仃女童,坐在他面前的滄桑老人,還有曾經遠遠瞥見過的墜入愛河的少女。
“我不知道她目的是什麼,但我總覺得她並沒有想害你的意思。”景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見過她,我能感知到孺慕和崇敬。”
謝木佑的眼睛微微睜大,不是因為耳邊的話,而是因為面前的人。他似乎很少聽見景安會認真地說這麼長的一串話。
景安突然傾身,越過棋盤手指撿起落在他頭髮上的葉子:“你沒看錯人,也沒教錯人。”
謝木佑仰頭看他,景安的頭髮有些長了,額前的頭髮微微垂落。髮絲下的眼眸,深邃而認真。
其實他演技從來就不好,溫潤公子也好,吊兒郎當也好,雙目中的神采卻從未變過。
“還有一個問題。”謝木佑就像很久以前那樣問他問題,他從地上的背包中拿出香爐,再從中拿出一個銅球和那瓶已經平息的獸血。
景安瞥了一眼銅球,重重地哼了一聲。
“你看,他根本不肯喝這瓶獸血。”不僅是不肯喝,而且似乎在畏懼什麼一樣,朝著獸血相反的方向躲避著。
“不喝就不喝,餓死拉倒。”
謝木佑還是維持剛剛看他的姿勢,聽到這話嘴角卻忍不住彎了起來,就連不高興也是這麼認真。
“你為什麼不喜歡他?”
景安不耐煩地扒拉著自己頭髮:“不喜歡就不喜歡,需要理由嗎?”頓了頓又粗聲道,“我比他能打多了,你要他幹嘛?”看了一眼謝七,突然更加煩躁了,用手按住他的頭髮重重地揉了一把。
“家裡小不夠住,你少招人。”全然無視了家裡有多少房間。
謝木佑張張嘴,“這不是人……”
“獸也一樣!”景安斬釘截鐵道。
謝木佑抿唇忍住笑,這個時候要是笑出來估計有些人面子要掛不住了。
***
關於饕餮心魔的問題,謝木佑最後決定交給專業的人來。
“你不是收魔人嗎?為什麼不收我?”在草坪上像小狗一樣撒歡的饕餮仰著腦袋看他。
正在房樑上發呆的景安聞言很不屑,不收就不收,需要理由嗎?再說,謝七有自己還不夠嗎?
“因為……”謝木佑想了想,認真地說,“景安不喜歡你。”
饕餮“哇”的一聲,這幾天被餵得圓滾滾的怎麼捨得離開。
“壞、壞人不喜歡我,我也不要喜歡他,我……”
“他不是壞人。”謝木佑眉眼都冷了下來,“如果我願意你現在就會魂飛魄散。”
饕餮被嚇到了,後退了幾步。
但他本就是神獸,哪怕是心魔也都有著一定的靈智:“你騙人,那、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讓我魂飛魄散?”
“你控制秦銳陽暴食不顧及他的身體,但既已脫離,前塵我不追究。饕餮□□乃天性,若你自己控制不好自然會自食惡果,這個也輪不到我管。”謝木佑想想這估計還是個幼崽,聲音又緩和了下來,“你畏懼獸血,但是在最緊要的關頭代替了秦銳陽。你想救他,所以我也救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