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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在這次任務報告書上寫我被兩個赤|裸的女人和一個喝醉的男人調戲了。上次發生類似的事件時,亞當·克雷極其感興趣的要求我詳細描述每一個細節,包括我到底被幾個人圍住,衣領是怎麼被扯開的,到什麼位置,什麼角度,什麼感受,被推沒有……
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我的上司其實是個隱藏身份的黃色小說家。
2、第 2 章
通過空間門回到家的時候已近凌晨。把大體屬於事實、小部分略有改編的任務報告書寫好,離日出已經沒幾個小時了。
我去沖了個澡,洗掉滿身酒氣和血氣。浴室里熱氣蒸騰,我脫下黑袍,對著鏡子能看到背上一個巨大的裂口十字架,傷疤已經結起來,血液凝固成猙獰的黑色。十字架的橫向跨越兩個肩胛,縱向從頸椎延伸到脊椎,整個裂口如果再深一點,可能就會破壞脊椎神經了。
這是我不久才接受過的所謂懲罰。
我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被迫接受沒人願意去做的S級任務,比方說去魔界狩獵殺人狂魔,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政界要人,甚至有一次被派去挑起魔界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其實我知道亞當·克雷並不真正期望我完成任務,他只是希望我能在任務中犯錯,這樣他就有理由名正言順的處罰我了。
拜他所賜,我做任務時都萬分謹慎,每做一件事都前走三後走四、斟酌再三之後才下手,所以他一直沒找到懲罰我的機會。
前段時間凱西扔給我一個據說非常簡單、非常容易的任務,是去魔界收集一種叫做宜蘭糙的糙籽,這種糙籽味道有點像人界的可可豆,但是比可可豆更加香醇濃厚,是做蛋糕的好材料——凱西的二百七十八歲生日就要到了,他想為自己烤宜蘭糙蛋糕。
我滿心以為這是個順手又順心的輕鬆任務,誰知道去魔界一打聽,臥槽,宜蘭糙二百年前就滅絕了,唯一剩下的一片糙地在沃金山谷地里,而那片谷地是魔龍孵化幼龍的地盤!
維序者從古至今就是非常牛逼的存在,但魔龍是另外一個概念。一條成年魔龍能輕易要了一個維序者的命,就像AK47再牛逼,你也不能拿著AK47去跟坦克火箭炮對she吧。
我滿懷著憤怒的心情跑去沃金山谷,所幸這個時候幼龍剛剛被孵化,成年龍外出覓食未歸,宜蘭糙就種植在谷口。儘管如此我還是被一群嗷嗷叫的幼龍追得滿世界跑,那群每隻展翼長度都超過一百米的小傢伙們,似乎是把我當成了爸爸媽媽新買的球類玩具,每當我拼命開空間門瞬移的時候它們都興奮得吱吱亂叫,然後用它們短小的前爪大力為我鼓掌。
回去後我把一袋宜蘭糙籽扔給凱西,凱西眼睛都瞪圓了:“你真的去了?”
“……”
“你真的去‘維序者葬身之谷’了?”
“……”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呢!說真的,誰會為了烤蛋糕就跑去沃金山谷啊?亞當大人已經給我準備生日宴會了,我隨口說說騙你玩的!……”
凱西猛地閉上嘴巴,因為我一把提起他的脖子,剎那間通過空間門直接到達魔界火山口,從三百米的空中把他往火山口的岩漿里一扔,然後在凱西的咆哮聲中開空間門回去了。
凱西用了三天時間才從火山口裡爬出來,回到維序者部隊的時候他的樣子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因為這件事,亞當·克雷覺得非常興奮,因為他終於找到一個勉強可以用來懲罰我的藉口了。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區區一個火山口是要不了凱西的命的,但是亞當偏要把事情歪曲成我蓄意謀殺凱西,他信口胡說的能力比他風流濫交的能力還要強。
這就是我背上傷疤的由來。
受刑的時候我痛得差點發狂,亞當湊在我耳邊,亢奮得聲音都在發抖:“你知道麼易風,看到你這樣子我真是興奮得難以自制。”
我看了他一眼,一連串罵人的話在腦海中翻滾,但是一個字都沒罵出來。
罵什麼呢?人渣?他本來就不是人,可能上千年前是,不過後來成了埋葬在海底的殭屍。變態?亞當·克雷通常認為這個詞是對他的嘉獎。滾蛋?維序者部隊是他的地盤,要滾也得是我滾。
話說回來,我從維序者部隊滾走的機會不是很大。維序者身負很多秘密,離開的成員必須一輩子接受監視,隨時有可能被殺。除此之外,要走的人必須完成嚴峻的超S級任務,只有有幸完成任務並且存活的人才有可能離開。
如果任務是要求我去生擒一頭成年魔龍的話,那我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
“我真的很討厭你什麼都放在心裡的樣子。”亞當站起身,冷冷的、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如果我有讀心術,一定第一個對你使用。”
我:“……”
問題是你好好關心我心裡在想什麼幹嘛?有空你不如去關心關心你那小情人在想什麼,他又跑去跟新來的維序者調情了好嗎!
我閉上眼睛。亞當·克雷抓住我汗濕的頭髮,又悻悻鬆開手。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親口說出來。”他的聲音就仿佛是從牙fèng里逼出來的那樣。
剛剛進入水裡的時候傷痕針刺一般疼痛起來,隨即就被熱烘烘的暖流包裹住了,我舒服的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因為對流氓上司的不滿,我不喜歡生活在維序者部隊,而是在人界找了份專科學校老師的工作養活自己。房子就租在學校邊上,工資非常可憐,房租又稍微有些貴,導致我的生活並不太富裕。
其他老師可以出去做兼職,但是我的業餘時間全被狗娘養的亞當·克雷跟凱西占據了,連休息的時間都非常少。
我不想放棄這份人類的工作,那是我唯一覺得自己還像個人類的方式。一天到晚跟死亡打交道,以至於我都快忘了正常人應該怎麼生活,怎麼微笑。
如果有一天我決心離開維序者部隊,那麼這份工作還能保證我穩定的生活,說不定還能活得非常好……就像個普普通通的年輕男人那樣。這對我來說,非常非常的重要。
水溫漸漸變涼,我睜開眼睛,突然凱西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真掃興,原來你沒睡著嗎?”
我頭也不抬的站起身,幾下子用毛巾擦乾身體,披上浴衣。
凱西從房頂上一躍而下,就這麼站在邊上嘖嘖有聲的看我換衣服:“好深好大的傷口,不過我喜歡這個形狀。這叫什麼來著,十字架?人類基督教的圖騰?”
我慢吞吞的說:“滾出去。”
凱西哼笑一聲:“晚了,我已經全都看見了,蒸汽和水都不會對我的視力造成妨礙。”他踩著水走過來,從身後按住我的肩膀,在鏡子裡對我微笑:“易風,你有一個非常漂亮的身體……一起來快活一下好嗎?”
“不。”
“我可以讓你的傷口瞬間癒合。很痛吧是不是?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滾。”
凱西面色一沉,電光火石之間一腳橫掃過來把我絆倒,同時一手按住我脖頸。哐當一聲我一頭仰天栽倒在濕漉漉的地面上,凱西跪在邊上,兇狠的靠近我:“我真是討厭死你了,知道嗎?”
“……”
“你明明能在維序者部隊獲得很高的地位,可以呼風喚雨富可敵國,可以讓人魔兩界都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為什麼要生活在這個小地方?為什麼要任人搓圓捏扁?”凱西慢慢的逼近,幾乎貼到我臉上,“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
“……”
“每當我看到你的眼睛,就恨不得把它們挖出來。”凱西冰涼的手指一點一點從我眼睫上落下去,“等你死後,我一定把你的眼珠保存起來,做我的私藏品……亞當·克雷一定會嫉妒死我的。”
我抬起一隻手,抓住凱西的脖子,慢慢收緊用力。
凱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易風,我真討厭你。你討厭我嗎?”
“……”
“說啊!你討厭我嗎?你一定很討厭我對吧?你說啊!”
轟的一聲巨響,電光火石之間凱西的身體就像個被扔出窗外的垃圾袋一樣,橫著飛出了浴室的門,哐當一聲砸到走廊地上。剎那間我瞬移到他身上,一手抓住他脖子,一手伸出兩指,直直的對著他的咽喉刺了下去。
凱西猛地一偏頭,咔嚓一聲,我兩根手指直接□了地板里。
就在這個時候樓道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鈴響了,門被粗暴的敲響:“有人在家嗎?警察!”
我盯了凱西一眼,起身整理好浴衣衣襟,然後去開了門。
兩個警察站在房門外,其中一個警惕的往門裡看了一眼,所幸凱西已經隱身,房間裡只有我一個明顯看上去準備入睡的單身屋主。
“我們是這條路派出所的,請問你剛才聽到對面樓傳來什麼奇怪的聲音了嗎?”
“沒有。”
“你剛才在做什麼?”
“洗澡。”
“可以進屋去看看嗎?”
我側過身,警察一前一後走進來。這個一室一廳的套房布置非常的簡單,臥室里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架,客廳里只有吃飯的桌子,連電話、電視機、洗衣機這類基本電器都沒有。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問我:“你是這套房子的屋主嗎?”
“不是。租的房子。”
“你是幹什麼的?什麼時候搬進來的?在這住了有多久?每天晚上都住在這個地方還是臨時的宿舍?……”
經過一番喋喋不休的盤問,警察把他們所能獲得的信息全都記在了紙上,這才準備告辭離開。臨走時我忍不住問了一句:“發生什麼事了?”
警察凝重的道:“對面樓里有個男的被砍了。”
我動作一頓。
“一隻手齊根砍斷,愣是沒看到兇手,”另一個警察忍不住皺眉:“真慘。”
我默默的關上了門。
凱西從空氣中顯形,帶著意猶未盡的笑容。
“人是你砍的?”我盯著他問。
這一點幾乎不用懷疑。能把一個成年男性的手砍斷還不引起任何動靜,甚至被害者都沒看到兇手長什麼樣,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和多快的速度?普通人類是很難辦到的。
我敢肯定這片地方只有兩個維序者,我沒有做,罪魁禍首隻會是眼前這個暗殺組組長凱西。
“你終於跟我說了一句超過五個字的話。”凱西笑容扭曲,說:“加上‘滾出去’和‘不’,有史以來你對我說過的話終於超過十句了。真是可喜可賀呀易風,那個人類手斷得可真值。”
“……我問你原因。”
“他偷看我。”凱西漫不經心的挺直了胸脯。
“我以為你會覺得很榮幸。”
我剛轉過身,就被凱西猛地抓住扳了過來:“你說什麼易風?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我被冒犯是件很正常的事,並且我會感到很高興?——你覺得我不該殺掉那個人嗎!我可是維序者,我是你的同類,你應該站在我這邊!聽到了沒有,你應該站在我這邊!”
我一言不發的盯著他,凱西看上去有點失態了,從他黑亮的眼睛裡我看到自己的臉,明顯帶著一絲隱忍的厭惡。
他大概也發現了這一點,哼的一聲把我一放。
“……他偷看的是你。”凱西冷冷的說。
相信你才怪。我這麼想著,卻並不打算跟他費這個口舌。
一個曾經暗殺過我五十次的同事,他的信譽度已經是負值了。
3、第 3 章
我囫圇假寐了兩個小時天就亮了。早上九點鐘我必須趕到專科學校去授課,最近查勤越發嚴格,遲到一律扣發獎金。
維序者這份強制性工作沒有給我帶來任何經濟收入,為了攢錢給家裡添一個洗衣機,我必須忍耐那幫在課堂上睡覺打牌、在教室後排接吻甚至XXOO的人類小孩……因為我實在沒法忍受自己動手洗衣服了。想想看,在人類科技如此昌明強盛的今天,還有一個可憐的維序者要用搓衣板和雙手來自己洗內褲!
“老師,我們能不能在期末考試開卷?隔壁班都無人監考了,他們班老大考試那天要出去陪他馬子。”剛上課時一個前排黃髮小男生舉手問。
他染那頭耀眼的黃髮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因為每次看到他我都聯想起金髮水母男。很多次我拼命克制自己,才能忍住不在課堂上爆小宇宙。
“不可以。”我冷冰冰的說。
“我日哦,老師,我們是專科不是博士哎,考前不漏題不劃重點就算了,連開卷都不行?”
“不行。”
坐在他邊上的似乎是他小女朋友:“老師,卡著學生不讓過學校就會給你多獎金哦?老娘上學錢也是家裡給的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從我們身上揩油,你喪德啊你。”
“是啊是啊,萬一不過怎麼辦?”
“不過能走後門嗎?我什麼都沒看!”
“我也是,這年頭誰還學習啊……”就是的嘛!”……
我刷刷的在黑板上寫筆記,說:“會讓你們過的。”
這話神奇的讓全班迅速安靜下來,黃頭髮小男生還非常拽的多了句嘴:“多少錢能過?”
我回頭瞥他一眼,緩緩裂開一個陰森森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