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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瀾玥看著他毫無留戀而去的背影,心中有些迷惘,只覺慕飄羽這個人深不可測,一直以來都讓人難以琢磨他的內心,看來她還是要用些手段穩住他,也只有穩住了他,才能穩住魏國的江山,天佑才有更多的時間。
☆、第228章江山定,慕飄羽之忠(8)
回到大將軍府時,府上眾侍衛與僕人皆在管家的帶領下在府外相迎,府外一派喜慶的紅燈籠,並燃了爆竹慶賀此次大將軍凱旋而歸。
微醉的慕飄羽面上帶著一抹淡淡地笑意,低聲道:“夜深了,何必如此擾民。”
“將軍大捷而歸,天下百姓都擁戴您,這份慶賀大將軍您當得起。”蘇管家滿心歡喜的湊上前笑道。
“行了,大家都散了,我也乏了。”慕飄羽揮了揮衣袖,只覺此時此刻的心極累,只想著躺上床好好睡一覺。
蘇管家看出了他的倦意,便道:“也對,這些日子將軍您在前線打仗,定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小的已為您整好床鋪,您趕緊去歇著吧。”
慕飄羽邁入府中,迎著黑夜習習清風朝自己的屋中走去,卻發覺屋中未曾點燃蠟燭,蘇管家不是早已為他準備好了一切,此時此刻怎會未燃燭火,莫不是被風熄滅了?
他推開門,屋內漆黑一片,他邁步入內,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內感受著四周的靜謐,半晌,他的目光突閃凌厲,下一刻他便飛速側身,閃過致命一劍。
屋內還有人,其人手持長劍,身形穩健,在黑夜中朝慕飄羽刺去,招招狠辣致命。
慕飄羽面對這狠辣的招式卻是輕易閃過,不是他小瞧敵人,而是敵人太弱,光有狠辣的劍招內力卻不足,身形嬌小卻不輕快,她的每一招都未到位,反被慕飄羽輕鬆看透,輕易避過。
屋內雖然黑暗,但慕飄羽卻能憑著他的腳步聲感覺到他的方位,不到十招,慕飄羽便將人狠狠制住。
外邊聽見了屋內的打鬥聲,即刻沖入屋內,頓時火把點點,屋內的燭火也被點燃,照亮了整個屋子。
只見慕飄羽單手扣著一名黑衣人的頸項,其手中的長劍已被人打落,只要他稍微再一用力,黑衣人便會喪命。
蘇管家大步上前將黑衣人臉上的面紗取下,赫然一張含著濃濃恨意的面容呈現,竟是個女子。
“說,是誰派你來的!”蘇管家厲聲質問。
“還需要人派我來嗎?慕飄羽的手上沾染了多少齊國人的鮮血,人人得而誅之!我不過是來替天行道罷了!”她的聲音字字鏗鏘,並有著視死如歸的氣勢。
“你是齊國人?”慕飄羽鬆開手,其後便有兩名侍衛衝上前將她狠狠架住。
她冷哼一聲,不答話,卻是冷道:“只怪我學藝不精,殺不了你,如今落到你的手中,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倒是個有骨氣的女子,你是齊國的公主?”
“不過是普通百姓,看不慣你這種視人命如糙芥的儈子手,殺盡燕國百姓後便又調轉槍頭殺盡齊國百姓。我一人勢單力薄,難以殺你,總有一日,會有別人來殺你!”
看著她那憤憤的表情,慕飄羽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夏瀾玥,她當初何嘗不是為了報仇而入宮,不同的只是,夏瀾玥在宮中密謀,面前這個人卻是如此明目張胆的隻身入府刺殺他。
“想殺我的何其之多,可這些年來卻沒有一個人成功。”慕飄羽的心忽然閃過一抹柔軟,於面前的女子卻是動了分心思,想給她一次機會:“我們打個賭如何?”
“賭?”她滿臉疑惑。
“就賭你有生之年殺不了我。”慕飄羽輕輕一笑:“從今日起,我便讓你住在大將軍府,你每天有一次刺殺我的機會。”
“你真無聊。”她對於這個賭感到莫名其妙,更不相信他會這麼好心,讓她在將軍府這樣明目張胆的刺殺他。
慕飄羽不再看她,只是吩咐在場的下人與侍衛道:“今夜發生的所有事,不得向外邊透露分毫,若是有任何人走漏了消息,休怪本將軍不念主僕之情。”
蘇管家滿臉憂色:“將軍,這個女人留不得呀!”
“此事就這麼定了,今後她就住在凌波閣。”慕飄羽揮了揮手,便令他們退下,空留一人獨自在屋內。
他靜靜地佇立在屋內,目光深遠,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回憶。
☆、第229章往事濃,色如清(1)
康文十年,六月
夙天佑已從曾經那個年少無知的孩童成長至十歲了,如今雖還年幼,卻也是個有主見的皇帝了。他自幼便跟隨著大學士胡曄熟讀《資治通鑑》《孫子兵法》等,雖然他還年幼,對書中很多東西不是特別理解,但他卻從不曾因自己是皇上而自負,常常不恥下問,常得大學士胡曄的讚許。
夙天佑平時不僅在功課上認真,還隨著慕飄羽學習騎she與劍術,小小年紀便習得一手好劍,狩獵時也收貨頗豐。
如今的他雖然優秀,但卻還未行冠禮,便不能親政,這些年便依舊是由太后垂簾聽政,操控著朝中的一切,而大將軍慕飄羽的聲望不僅在朝中極高,民間百姓似乎也只認準了慕飄羽。
慕飄羽的聲望如此之高,也在所難免,畢竟如今魏國統一齊國與燕國,成為這天下第一強國,慕飄羽的功不可沒。民間更流傳著一句話:慕家軍在,魏國定,慕家軍去,魏國亡。
夙天佑對這些東西也頗有微詞,但也只是在心中默默記下,不曾表露分毫。
自然,民間這些流言能被一直久居宮中不曾外出的夙天佑所知,自然要靠與他關係密切的四皇子夙天華。
四皇子夙天華便是當年自殺而死的施靜柔的兒子,如今已是淑太妃慕嫣然的養子。
“又she中了!”夙天佑看著自己的箭正中紅心,心情大好:“天華,到你了。”
夙天華的臉上透著淡淡地笑意,手持弓箭,對準了靶子,拉至滿月,不疾不徐地鬆開箭,卻是偏離紅心,落在了紅心之外。
“臣弟的箭術不如皇上。”夙天華嘆了一聲。
倒是一旁註視著他們的慕飄羽臉色泛出一抹冷色,緩步上前道:“皇上,看時辰該該去上早課了。”
“知道了,天華,明日我們再比劍。”夙天佑放下弓箭,便大步而去。
慕飄羽目送夙天佑離去後,淡淡的目光泛起一抹冷凜,垂首看著夙天華,許久都未發話。
夙天華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有些心虛地問:“舅舅,怎麼了?”
“天華你何時竟也有這樣的心思了?”慕飄羽冷冷地質問。
“我不懂舅舅在說什麼。”夙天華畢竟還年幼,面對老練的慕飄羽時,依舊只是個辱臭未乾的孩子罷了,語氣間全然是心虛。
“不懂?”慕飄羽仿若看透一切般,指著遠處的箭靶,那靶子上依舊留著方才夙天華she的箭:“你這一箭是故意she偏的。”
“沒有!”夙天華咬著壓,憤憤的否認。
“你與皇上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的箭術也是我教的,你這一點鬼把戲皇上看不出來,我能看不出來?你為了博得皇上開心,每次都故意輸給他,討他開心。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思,究竟是誰教你的!”
心事完全被人看透,夙天華滿面漲紅,卻語塞。
“如果你是因為靜貴妃……”慕飄羽話未落,夙天華便朝他怒道:“不要提我母親!若是你想要我死,便將這些全部告訴皇上,告訴太后!”憤憤的說完後,他便飛快的沖了出去。
☆、第230章往事濃,色如清(2)
慕飄羽沒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一溜煙便已消失的身影。
夙天華一路飛奔,也不知到了哪兒,只覺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這才停下了飛奔的腳步,此時他的目光中淨是滿滿的仇恨。
他無力的靠在身側的樹杆上,渾身散發著不該是十歲孩子該有的冰冷氣息。
憤憤地捶了身畔的樹杆幾下,似乎想要借著這些來宣洩心中的憤怒。
半晌,他終於平復了心情這才緩緩回到白露宮。
可才至白露宮便見慕嫣然在殿外靜靜等候,那平靜且冰冷的目光正深深的注視著他,他心中一驚,卻還是步至她身邊,恭敬地拜道:“母妃。”
“跪下。”慕嫣然的聲音冷到極致。
夙天華知道是慕飄羽將今天的事告知母親了,便沒有任何辯駁,雙膝一彎,便跪在她跟前。
慕嫣然問:“知道母妃為何要你跪嗎?”
夙天華答:“不知。”
“好,那你如實告訴我,我養育你十年,是否比不上只養育你三個月的親生母親?”
夙天華聽到這個問題,猛然仰頭對上慕嫣然的目光,急聲道:“不,您是天華心中唯一的母親。”
“那你為何還要恨?你的記憶中根本不曾有過你的生母,為何還要把自己繞進去。”慕嫣然一聲聲痛心的質問著,眼眶中的淚水不由溢滿了眼眶。
夙天華立刻否認道:“我沒有!”
“你是我養大的,沒有人比我更懂你!你這些年處心積慮的接近皇上,看上去那麼要好,可我卻能感覺到你隱忍的恨。你暗中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沒有點破,只想用時間來淡化你心中的恨,可是今日就連你的舅舅都發現了你的異常舉動,那麼太后必然會察覺。”慕嫣然長嘆一聲:“你以為太后這些年是如何穩固這個朝綱的,皇上年幼,這朝政是她一個人撐起來的,她的手腕之狠辣你沒有領教過!”
“哼,若非舅舅不幫忙,她這個太后如何坐得穩!”夙天華口氣里滿是不屑。
“你以為她有如今的地位單憑你舅舅的支持嗎?她若沒有手段,即便是滿朝文武都支持她,這個江山也會被其毀盡!朝中的陳秉義與張角起初勢頭多強,但在這十年間,他們的脾性與張狂被太后收拾的一乾二淨。現在去看看,朝中還有誰敢輕視了太后。”
“若是舅舅當年能支持我,我一樣可以撐起這魏國的江山!”
慕嫣然聽著夙天華如此幼稚的言語,終究還是無奈,亦知他要放下仇恨談何容易。
但她也不能不管他,十年了,她對夙天華早已如自己親生一般對待,著實不忍看他一意孤行下去,到最後釀成悲劇。
“傻孩子,當年你的生母便是有了這野心,才被逼得走上了絕路。我不想你重蹈覆轍,被仇恨沖昏了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