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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叛變燕國的那一刻,她也同時被燕皇發現了,被抓進了冰冷的牢房。那時的她才九歲,每日有許多的官員來審問她,各種威脅,各種恐嚇,抽打與辱罵不斷折磨著她的身心。而那段日子,便成為一生永遠的恐懼。
自此後,她就很怕黑暗,每天夜裡必須點燃許多燭火才能入睡。
她不再想一個人承受這份黑暗中的孤獨,她需要宸哥哥的陪伴。
可是宸哥哥卻時常被白馨霸著,她一定要將宸哥哥從白馨手中奪過來,讓宸哥哥只對她一個人好——
一場雷雨驚破了黑夜的蒼穹,盞盞宮燈水汽氤氳,宮磚之上灑落著沉寂的華影,玉石上濕意斑駁。那被風吹過的冗廊中,衣袂飛揚,空氣中帶著些許寒意。
惠妃身邊的宮女紫藍打著把傘,在黑夜中急匆匆地前行著,才出了合歡宮,便見兩名侍衛擋了她的去路,她一驚,立刻捂著懷中就要跑,卻被攔截而下。
紫藍張嘴就要呼救,卻被侍衛捂住嘴,不由分說地便將她拖走。
渾身濕透的紫藍被秘密拖進了白露宮的刑房,刑房內燭光明亮,映得慕嫣然的臉上一陣寒色。
綠衣捧著從紫藍身上搜出的一封信遞給慕嫣然:“娘娘,這是從她身上搜到的信。”
慕嫣然接過,抽出裡邊的信,一邊看,嘴角一邊露出冷冷的笑意,看罷後,望著紫藍:“你可知這封信里寫了什麼?”
“奴婢不知。”此時的紫藍已是渾身狼狽地跪在冰涼的地面,髮絲凌亂,盡顯淒哀。
“這封信是送給白炎的吧?字字句句寫的都是皇上要攻打齊國的訊息,你們想做什麼!”慕嫣然放下手中的信,指尖撥弄著護甲。
“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紫藍咬著牙,始終不肯說出慕嫣然想知道的一切。
“既然她說不知道,那便打到她說知道為止。”慕嫣然一聲令下,兩名侍衛已將她按在地上,掄起長棍便朝她狠狠地打了下去。
一聲聲痛苦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刑房,夏瀾玥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場景,只覺慕嫣然這一次是鐵了心地要從紫藍口中問出她想要的答案,然後拿著這封信與紫藍的證詞去揭發白馨。
人,若是心急了,那便是步步錯。
慕嫣然此時就在犯這樣的錯誤。
直到打了一百多板後,奄奄一息的紫藍終於鬆口了,她無力地喊著:“娘娘,奴婢說,什麼都說……”
☆、第39章花事了(3)
花事了(3)
寂靜的夜唯剩下那陣陣狂風驟雨,慕飄羽依舊沒有睡下,負手立在窗前,目光冷寂如冰。
“將軍,這麼晚還不歇下嗎?”嵐遠看著站在窗前許久都不動分毫的慕飄羽,終是出聲提醒道。
“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慕飄羽的聲音伴隨著雨聲在整個書房內迴蕩著。
“什麼預感?”嵐遠不明所以。
“昨日我們派去的人從白炎的書房搜到的一封與齊國來往的信件,總覺得來的過於簡單。若我是白炎,怎會將如此重要的信件留下,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慕飄羽越想越不對勁。
嵐遠聽到此,恍然,忽而道:“小的也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這件事容我再去細查一番。”
“必須查仔細了,這件事,暫時不要讓嫣然知道。嫣然性子急躁,若是知道了,定然忍不住先動手。”
“小的明白,將軍您就安心吧。”
慕飄羽不再言語,垂首望了眼始終捏在手中的信,心中暗暗道:白炎,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翌日,雨勢依舊不見停,整個皇宮皆被那白如煙霧地雨簾籠罩著,水汽飄然,遠遠望去只雨霧不見路。
在太后的和寧宮中,皇后、馨惠妃、寧淑妃、慕昭儀以及九嬪在位的宮嬪皆靜候在太后的寢宮,眾人的表情皆是一陣沉寂,唯獨慕昭儀的臉上顯露喜色。
夏瀾玥與綠衣伺候在旁,也不敢亂作聲,只待傳令。
“皇上駕到。”寢宮外宮人高唱,眾宮嬪齊齊起身見禮。
夙宸大步邁入,也未正眼瞧過在場之人,只是於太后身邊入座。
“今個兒一大早慕昭儀便對哀家稟報有關於惠妃之事,哀家以為此事非同小可,便召集眾妃與皇后一齊商量。”太后的眉宇間儘是柔情高雅,威嚴不足,柔美頗多,令人見了便覺親切:“慕昭儀,你將同哀家講的當著皇上與眾妃的面再說一遍。”
慕嫣然悠然起身,眉目別有深意地瞅了眼白馨:“惠妃對皇上有叛逆之心。”
白馨倒是顯得極為冷靜,不疾不徐地問:“此話從何說起?”
“我的手上握有惠妃寫給白炎的信,信中寫的全是皇上的一舉一動,還有關於攻打齊國之事。”慕嫣然說罷,綠衣便將信恭敬地呈了上去。
夙宸接過信,糙糙地看了一番,未曾說話。
“帶惠妃身邊的宮女紫藍上來。”慕嫣然知道光憑一封信並不能讓夙宸完全相信,便扣下了紫藍,已說服她指證白馨。
滿身是傷的紫藍被帶了上來,此時的她根本不能直起腰,只能趴金磚鋪就的地面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奴婢紫藍,昨夜奉了惠妃娘娘之命,帶著信交給白炎大人。入宮這幾年來,一直都是奴婢為惠妃與白大人傳信,信中內容皆是皇上的行蹤舉動。奴婢隱約知道,惠妃與白大人是假降魏國,只為有朝一日聯合齊國滅魏國。此次魏國要攻打齊國,他們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泄露行軍布陣圖,讓魏國戰敗。”
聽著紫藍娓娓道來的聲音,在座眾妃的臉上滿是驚訝,目光紛紛投遞至白馨的身上,而白馨越往下聽便越是冷靜,仿佛此刻慕嫣然說的一切與她無關。
☆、第40章花事了(4)
花事了(4)
“馨惠妃,你有何話說?”太后也不急著發怒,只是等著白馨的解釋。
白馨從椅子上起身,目光看向夙宸:“皇上可否將那封信給臣妾一看?”
夙宸面無表情地將信遞給白馨,她接過後看了一眼便笑道:“這字跡雖像我寫的,可並非出自我手。”
“此刻你自然只有這句可解釋,但這信可是從你身邊的紫藍身上搜出來的,所有的一切紫藍都招了,你解釋得再多都沒有用。”慕嫣然滿臉嘲諷。
“皇上自可派人去合歡宮取臣妾平日裡抄寫的佛經,與這字跡一對比便知真假。”
“安遙,去合歡宮取惠妃的字跡。”夙宸揮了揮手,安公公不容怠慢,即刻朝合歡宮而去。
此時的雲嬪倒是站出來為白馨說話了:“皇上看看已被打得不成人樣的紫藍,區區一個弱女子,哪能承受這般刑罰,難保不是屈打成招。”
“我不打她,她能招供嗎?”慕嫣然立刻為自己分辨。
“酷刑之後的招供能信幾分?”雲嬪冷言以對。
“行了。”太后冷聲打斷,目光投嚮慕嫣然,問道:“除了這些,你還有何證據?要知道,謀逆之事非同一般,萬不可糙率定罪。”
“臣妾知道,所以臣妾的哥哥慕飄羽也派人在白炎的書房搜到了一封他與齊國的通信,信中全是白炎通敵賣國的證據。”
夙宸眉頭微攏,瞅了眼自信的慕嫣然,只道:“傳慕飄羽進宮。”
約摸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安公公回來了,手中還拿著一疊惠妃抄寫的佛經,分成兩疊,分別遞給皇上和太后。
夙宸將信件與抄寫的佛經仔細對比了一番,太后也側目看了過來,仔細對比許久才道:“兩封信的筆跡確實很相似,但形似神卻不似,你說是吧,皇上?”
夙宸將手中的信與佛經遞給慕嫣然:“你自己瞧瞧。”
慕嫣然有些驚愕地接過,低頭將信件對比了許久,確實形似神不似,這一點她萬萬沒有料到,更沒有作任何準備,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只能道:“也許是惠妃故意的,她要防的就是這一招。”
白馨不理會慕嫣然的解釋,逕自走至紫藍身邊,輕聲道:“紫藍,本宮知道你定是受了某些人的威脅,所以才在重刑之下污衊本宮,現在當著皇上與太后的面,你不用怕,可以放心大膽地說出來。”
紫藍仰頭,含著淚看著惠妃:“娘娘,奴婢對不起您!求皇上為奴婢做主!”
太后即刻道:“有什麼委屈,儘管說。”
“奴婢昨夜在回去的路上被兩名侍衛挾持去了白露宮,慕昭儀讓奴婢指證惠妃通敵賣國,奴婢萬萬不敢做出此等污衊娘娘之事,她便對奴婢用了重刑。重刑之下,奴婢不得不妥協,只能按照慕昭儀教我的說。奴婢方才說的一切皆不是真的,其實惠妃娘娘一直深愛著皇上,又怎會背叛皇上,甚至做出謀害魏國之事呢?皇上一定要相信惠妃……”
“你這賤婢!”慕嫣然未曾想到紫藍突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怒極:“這封信本就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方才你所說的一切,全是昨夜你自個兒招供的,本宮幾時教過你說這些!”
“慕昭儀,你好狠的心,為了污衊本宮,竟然這樣對一個弱女子,即便她是奴婢也是人!”白馨字字句句說得真切,看不出絲毫假意。
此時的轉折讓在場的宮嬪不免一陣狐疑,看著二人的爭鋒,一時也難分辨到底誰真誰假,也不敢亂發話,只能靜觀其變。
☆、第41章花事了(5)
花事了(5)
“皇上,慕將軍到。”宮人的傳話打斷了慕嫣然與白馨的爭執。
只見還未換下朝服的慕飄羽走了進來,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恍惚的慕嫣然,心中愈發沉重。
此時的慕嫣然看到慕飄羽來像是瞧見了救命稻糙一般,即刻上前拉住慕飄羽的手臂道:“哥哥,你來得正好,快將你從白府尋得的信給皇上看看,我說白家通敵叛國,皇上竟不相信我……”
“娘娘,臣不懂你在說什麼。”慕飄羽疑惑地看著慕嫣然。
“不是你告訴綠衣,在白府搜到了白炎通敵叛國的證據嗎?”
“臣這幾日根本沒有見過綠衣,怎會告知她這些?”
“綠衣!”慕嫣然狠狠地瞪著在一旁倉惶不知所措的綠衣。
“娘娘,不是奴婢……奴婢,奴婢是聽夏瀾玥說的!”綠衣猛然跪地,指著夏瀾玥便控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