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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字。
門鎖咔嗒一聲打開,被漆成正紅色的鐵門忽忽悠悠地挪出一條縫隙,露出草木繁茂的一片院角。
姜巽離推門進去,一抬頭就看見小院角落裡一樹如火焰般盛開的正紅花朵,倚靠著一座並不算大的白牆黑瓦的小洋樓,在陽光下顯得極為熾烈。
洋樓一層有一道兩米寬的門廊,門廊里擺了一副木製茶桌椅,同樣被漆成了正紅色。
這家主人還真是喜歡正紅色,和剛才那冷淡的聲音一點也不搭調。
姜巽離撇了撇嘴,沿著花草間的石子小路走到小洋樓門廊的陰影下邊,終於鬆了口氣。
燕市的夏天幾乎一直在兩種狀態中徘徊,若不是烈日當空,就一定是蒸籠樣的桑拿天兒,偶爾一場大雨卻對這種高溫完全無可奈何。像今天這樣萬里無雲的晴天,午後的日頭毒辣得仿佛能將人的皮膚點燃。
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姜巽離腹誹著燕市的夏天,在門邊左顧右盼地尋找門鈴。
樓門卻在這時從裡面打開了。
開門的男人見到姜巽離,微微愣了一下。
姜巽離也愣了一下。
緊接著他就在心裡吹了一聲口哨:好運!他這僱主是個倍兒帥的男人!身材高挑,寬肩窄腰,微卷的短髮配上高挺的鼻樑和深邃的眼窩,一股性感的男人味兒裹挾著致命的荷爾蒙撲面而來。
只是神情似乎過於冷漠了一點。
“您好,蔣先生。”姜巽離挑起唇角,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我叫姜巽離。”
“嗯。”那男人面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
姜巽離知道自己的僱主名叫蔣芃,似乎是一名職業油畫家。不過姜巽離對油畫這類西方藝術不怎麼感興趣,便也沒特地去網上搜過他這位僱主的作品。
眼下,看著男人極為英俊的臉,他突然就有些興致了。
反正已經被爺爺趕出了家門,喜歡男人這事兒,他也沒必要繼續藏著掖著,憋壞了自己。
蔣芃後退一步,將姜巽離讓進屋內。
屋裡開了空調,涼爽的空氣頓時讓姜巽離感到通體舒暢。他努力控制住喟嘆出聲的衝動,讓自己不至於太失禮,臉上做出恰到好處的拘謹:“請問,我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蔣芃卻沒有回答,只一言不發地抱著胳膊站在原地,目光凝滯在姜巽離的臉上。半晌,他的視線往下移,把姜巽離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
姜巽離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蔣芃的五官平和優美,沒有任何鋒銳之氣,也沒有絲毫進攻性。然而他打量的目光卻像一把手術刀,將姜巽離從皮膚到肌肉再到骨骼翻了個遍,空調的冷氣都快順著刀口鑽進他的骨頭裡去了。
姜巽離感覺自己渾身汗毛直立,輕咳了一聲,打破這種不自在的平靜:“那個……請問,我該做什麼?”
蔣芃的目光隨著聲音移回姜巽離的臉上,眼中的鋒利感緩緩消失。過了好一會兒,他問:“……生活助理?”
姜巽離點點頭,抿起嘴唇露出一個無害的靦腆微笑。
蔣芃沉吟片刻,又盯著姜巽離看了幾眼,道:“生活助理,你不要做了。”
姜巽離心頭一跳,想:這份時薪能拿到六十元的工作不會是已經有人搶了吧?
他開口正想問些什麼,蔣芃接下來的話卻打消了他的疑慮:
“我提供你另一份工作,時薪可以給到一百,每次工作時長大概在三到六小時不等,特殊情況或許會超過八小時。當天超過八小時的部分,會按照雙倍時薪加算。”
原本姜巽離在拿到這份兼職的介紹時,就知道這是一份日結的工作,時薪六十元不算低。現在,這位大方的僱主卻提出給他另一份兼職,時薪更是能達到一百,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好……”姜巽離剛要答應,又覺得還是應該謹慎一點,於是改口:“啊,是什麼工作?”
蔣芃點頭道:“跟我來。”
從門廳進入客廳,姜巽離這才發現樓內裝潢採用的是簡約中式設計。大片的面積被白色、米黃和深灰切割,其中間或點綴著一兩抹正紅。比起北歐極簡主義的性冷淡風格,簡中式總會在邊邊角角的小細節上顯出些許情調,仿若點睛之筆,讓整座房屋都好像活了起來。
姜巽離跟在蔣芃身後走上二層。
這裡有一大片空曠的面積,中間立了數道極為簡約的磨砂玻璃屏風,隱隱透出後面拔步床的輪廓。
繞過屏風,姜巽離這才發現那張拔步床其實也是現代簡約風格的設計,正紅色的木質構架,四周圍擋是幾何形狀的鏤空,淺灰色的薄紗懶懶散散掛在上面,床上米黃色的被單也並未疊整齊,而是與圓柱形的頸枕一起隨意堆放著。
不過……
這裡是臥室吧?有什麼兼職是要在臥室里做的?
蔣芃絲毫沒有注意到姜巽離的猶疑,他自顧自地走到床邊的窗戶前面,將米黃色的窗簾拉上些許,微微調暗了室內的光線。
姜巽離:???
蔣芃轉身,把拔步床欄上隨意搭著的淺灰色帷幔扯得更低了些,又將床上的頸枕和被褥理了理,空出一小片平整的床單。
姜巽離:……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