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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面部抽動的肌肉將她的嘴角提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她抬起頭,四下張望了一圈,發現展館旁邊有一家小超市還開著門。小超市燈泡昏黃的光線映照在擺放了各種日常用品的貨架上,一把水果刀以一個奇異的角度反射出冷冷的光芒。
劉小佳毫不猶豫地向著小超市走了過去。
……
太陽終於沉入地平線下,過了不久,天色就完全暗了下去。
姜巽離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卻並沒有挪動位置。現在剛剛入夜,顯然不是行動的好時機,他必須等到蔣芃入睡之後再行動。為此,他已經做好了在這座山上露宿一晚的準備——因為到那時肯定沒有公交車,也早就沒有地鐵了。
草坪上的蚊蟲繞著姜巽離嗡嗡地飛,卻沒有一個真的敢落在他的身上。
姜巽離打開背包,借著院外路燈漏進來的光線,再次剪破自己的手指,用鴉羽筆吸了血,畫了數道符籙。
那畫上的鬼氣是一隻厲鬼殘留下來的,但也畢竟只是一縷殘存的鬼氣,受不了太大的震動,否則很可能會煙消雲散。而同樣的,那也畢竟是一隻厲鬼留下的,誰知道那隻鬼會不會在今晚再次出現,回到這幅畫中呢?
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沒有符紙硃砂,只能多放些血了。
畫好了符,確定它們在四個小時之內不會失效,姜巽離再次盤腿打坐,恢復靈力。
又過了許久,院牆外的巡邏小電瓶車已經開過來又離去七次,氣溫也下降到不會再令人渾身冒汗的程度,姜巽離睜開了眼睛。他拿起手機,上面顯示著零點零三分,再看蔣芃家的燈,已經全部滅掉了。整棟別墅以及前院,陷入了一片黑暗。
姜巽離起身,活動了一下雙腿,抬頭看了看緊挨著小樓的那棵開滿紅花的樹。
他不認識這棵樹的品種,大概是從國外引進的,但這並不影響他藉助這棵樹進入小樓二層的窗戶——他在今天下午用紙蝴蝶探查的時候就發現了,別墅二層那間空無一物的房間,窗戶的鎖扣並沒有掛上,而那扇窗戶正巧是最容易被潛入的推拉窗。
算了算巡邏車的行駛周期,姜巽離知道自己的時間很充裕。他極為靈巧地爬上了花樹的樹幹,又一個跳躍攀住二層窗戶外的半截鐵藝護欄,伸手將推拉窗輕輕打開,閃身跳進了屋內。整個過程連兩分鐘都不到,悄無聲息。
姜巽離在心裡嘀咕:以後晚上睡覺,推拉門窗還是得記得鎖好啊!
他猜測二層的這間屋子大概原本是給客房預留的,但由於蔣芃的性格實在不像是會在家裡接待客人的那類,所以這間房子裡乾脆連家具都沒有擺放。而且這間房子的天花板有一半是玻璃頂,一定會冬冷夏熱,也實在不適合住人,不知當初設計師是怎麼想的。
吐槽完建築設計師的奇特品味,姜巽離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推開房門進入二層走廊,沿著樓梯悄沒聲兒地下到了一層。
倉庫和藏畫室的門都沒鎖,姜巽離心裡舒了口氣。他打開手機電筒,朝上放在藏畫室的桌子上,借著天花板反射下來的微弱光線,尋找那幅裸女背影圖。
這晚的運氣似乎一直站在姜巽離這邊——他要找的那幅畫,或許是蔣芃懶得收拾,正靠在一摞油畫的最外側。
姜巽離從背包口袋裡掏出幾張剛才畫的鎖靈符,輕輕貼在畫作的表面。畫中附著的鬼氣因為他的這個動作忽然劇烈地震盪了一下,似乎極為懼怕,急急忙忙向一旁逃開。姜巽離如法炮製,將四張鎖靈符貼在畫作的四角。
在畫中鬼氣極為不穩的時候,姜巽離捏著柳條編織的網籠湊到畫面中心,引著那縷鬼氣進入陷阱中。
那縷鬼氣十分懼怕鎖靈符,卻也不怎麼願意離開畫作。姜巽離將靈力放出,緩緩輸入畫面四角的鎖靈符中,小心翼翼地,試圖將鬼氣從畫中逼迫出來。
突然間,藏畫室里燈光大亮!
姜巽離一個哆嗦,靈力一時不穩,放得猛了些。畫中的那縷殘存鬼氣本就稀薄,被注入了過多靈力的四張鎖靈符一震,登時煙消雲散。那四張畫了符的凡紙也經不住這樣的靈力,碎成了一片一片,飄散在地板上。
蔣芃穿著一身絲質睡衣,抱臂站在藏畫室門口,一臉冷漠地看向跪在他的畫作前面的姜巽離。
“解釋一下。”
“我……我就是……嗯,太喜歡這幅畫了……”
姜巽離有些心虛地將地上的碎紙片攏了攏,回過頭嘿嘿訕笑,心裡卻差點吐血:那縷鬼氣沒有了,暫時無法通過引魂陣找鬼,又不知道厲鬼什麼時候會來,這下可怎麼辦?
蔣芃挑了挑眉。
“不過我不是來偷它的!我發誓!”姜巽離立刻正色道,“我只是想來看看它!真的!我看不到它我睡不著覺!”
蔣芃沉默了半晌,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姜巽離撇撇嘴,站起身。反正那縷鬼氣也不在了,他的確沒必要死盯在這裡。
他能夠感覺到他送給蔣芃的那顆平安符吊墜正被對方掛在脖子上,所以即使那厲鬼來了,大概也不會對這人造成什麼實質傷害——最厲害的厲鬼也頂多就是把那指甲蓋大小的環氧樹脂燒了,在蔣芃胸口燙個疤,多數卻是連近身都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