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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坐上安王府的馬車,謝暄看著楚霽坐也不敢坐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問出了他想了一晚上的問題:「為什麼要替我擔下來?」
楚霽正咬著牙找合適的姿勢,聞言想當然地回答:「你是皎皎君子,名聲上不能有污點。我就不一樣了,什麼事情沒做過,早就沒有名聲這東西了,也不差這一件了。」
謝暄想過很多理由,獨獨沒有想過會是這個原因,聞言只覺得心裡酸酸脹脹的,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殺第一階段結束
第九章
楚霽明明是在檢查小皇帝的課業,不知怎麼的腦子就又轉到年少時的光景了。
屋裡燃了香,味道有些悶,楚霽順手打開了窗戶。
正是三月,一派明媚春光。
楚逸覺得自家皇叔最近發呆的時間有些長,眼見他手中的奏摺半天都沒有翻一頁,大著膽子放下了手中抄書的筆,悄悄往殿門外頭溜。
「楚逸!」
楚逸耳朵一疼,忍不住「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
旁邊的宮人看見了,都忍不住偷笑起來。
皇家親情最是淡薄,到了他們叔侄這裡,卻是因為相依為命久了,加上年紀相差也不大,卻是比尋常父子兄弟還要親厚些。
楚霽拎著小皇帝的耳朵重新回到了御書房,哼笑道:「楚逸你膽子挺肥啊,你皇叔我還沒老眼昏花呢,就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偷溜這一套。是你皇叔我正經太久,你都忘了我的老本行是什麼了吧?」
七八歲的年紀已經足夠記事了,楚逸自然還記得,自家皇叔少年時的豐功偉績。
小皇帝暗呼倒霉,像只拔了毛的鵪鶉一樣縮著脖子任由楚霽拎,還不忘垂死掙扎一下:「哎皇叔,您看從您出征去北境到現在我都勤政愛民多久了,我今天就出去一天,就一天!我都跟人約好了……」
楚霽也知道這段時間小皇帝承受了不少壓力,沒真想把他怎麼樣,放他出去玩一次也不是不可以。畢竟現在不像他們當初那樣形勢危急,管你年齡幾何都得迅速成長起來,小孩子愛玩是天性,沒有必要拘著。
只是楚逸到底是皇帝,大大咧咧地出去是不行的,該問的總要問一句,楚霽放鬆了手勁,問道:「你跟誰約好了?」
楚逸眼珠轉了轉,知道在自家皇叔面前不好撒謊,也就老老實實地答了:「今天是上巳節,城郊那邊有富商擺了曲水流觴,我跟亦陵哥哥約好要一起去玩的。」
楚霽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亦陵哥哥」是國子監祭酒柳郁文的得意門生,謝家唯一的小輩謝亦陵。
謝家人。
那的確是很讓人放心的。
楚霽又恍惚了一會兒,才漫不經心地道:「正好我近日也有些無聊,就跟你們一同去吧,正好照顧你們兩個小鬼。」
楚逸有些悶悶不樂地應了一聲。小輩們在一起玩,有個長輩跟著,哪怕這個長輩沒怎麼有長輩的架子,也總是玩不痛快。
楚霽看出了他的心思,忍不住伸手戳了這小兔崽子的額頭一下:「我遠遠地跟著,你們隨意玩,有事叫我行了吧?」
楚逸這才重新高興起來。
楚逸一高興就起了別的心思,想著自家皇叔單身二十多年身邊也沒有個女孩子照顧,以前是顧不上,這次倒是個好機會。
兩個人換好了常服一起去了丞相府,離丞相府還有一段距離,楚逸就眼尖地瞧見了門口站著的青衫人影,沒等車停穩就跳了下去。
從小跟著他的老太監一邊叫著「哎喲,您可小心點」。一邊蹣跚地追了上去。
謝亦陵含笑接住了跑向他的楚逸,把手裡拎著的桂花糕遞給了他,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楚逸從小就喜歡吃這玩意,還非要京城裡的老字號桂香齋的不可,也不知道又甜又膩的有什麼好吃的。
謝亦陵是標準的謝家人,一張臉清秀俊逸,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風範。
楚霽坐在車裡沒有出去,盯著少年的眉眼瞧了瞧,能看出兩三分謝暄的影子,只是不似謝暄的冷淡凌厲,更肖似他的母親和姑姑,周身的氣息都是溫潤和柔的。
王爺悄悄總結了一下,不如謝暄好看。
丞相府就是原來的謝府,現在看起來倒還是老樣子,朱門高戶,除了一些破敗的地方翻修了一下,其餘的跟以前一模一樣。
楚霽懶懶地磕了幾顆瓜子,心裡覺得,物是人非這個詞,是真的狠。
那邊楚逸已經拉著人掀開了車簾,看見車裡還有一個人,謝亦陵一驚,下意識放開了楚逸的手,向著楚霽行了一個禮:「王爺。」
楚霽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怎麼有精神:「你們隨意就好,不必管我。」
謝亦陵被楚逸硬拖著舍了謝家的馬車上了這一駕,剛剛坐下,車夫就得了命令跑了起來。
說是不用管他,攝政王氣場強大,真正能做到當沒他這個人的也只有楚逸一個,謝亦陵眼見拘謹了不少,害的楚逸對著他家皇叔飛了好幾回眼刀子。
楚霽表面上不當回事,甚至還能瞪回去,心裡也覺得有幾分彆扭,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真是年紀大了,跟這些年輕人都玩不到一塊去了。
京城南面一條白河自西向東蜿蜒而過,算是一條天然的護城河,眼下正是草長鶯飛的好時節,河畔顏色青青,河堤上遊人如織,遊人最密集的地方就是楚逸說的曲水流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