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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暄湊到新娘的耳邊道了一聲「得罪」,就伸手把新娘抱了出來。
落到圍觀人的眼中,這就是一對新人耳鬢廝磨感情深厚的表現了,紛紛笑著起鬨起來。
楚霽靠在門邊,目光沉沉地看過去,心裡也不得不贊了一句般配。
他當年一直想著,如果景玄可以為他穿一次紅衣,那定然是極好看的。
今日一見,跟他想像中一樣好看,只是可惜是為別人穿的。
謝暄牽著新娘小心翼翼地跨過火盆,一抬頭看見倚在門口的楚霽,眼神極快地閃過一絲波瀾。
再一抬頭,楚霽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王月舒察覺到牽著自己的人動作頓了頓,精心描畫的紅唇輕輕勾起了一個弧度。
整個拜天地的過程楚霽都沒有再次出現,最後一聲「夫妻對拜」落下,謝暄握著紅綢的手緊了緊,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楚逸整個拜堂的過程中一直在四處張望,眼看著都禮成了還不見皇叔的人影,頗為愁苦地嘆了一口氣。
謝亦陵回過頭來:「逸兒,怎麼了?」
楚逸趴在桌子上又嘆了一口氣,順手往嘴裡塞了一塊桂花糕:「你不懂。拜堂的時候我怕某人搶親,拜堂結束了我又怕某人為情所傷看破紅塵。唉!」
謝亦陵聽著他這仿佛打啞謎一般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你的意思莫非是有人暗戀我小嫂嫂?」
楚逸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姑且這麼以為吧。」
禮成之後新娘被送進了洞房,謝暄則留在堂上與賓客陪酒。
喜房。
王月舒蓋著蓋頭坐在床上,幾個上了年紀的喜婆一邊說著吉祥話一邊往床上扔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之類的乾果,很是熱鬧。
王月舒耐著性子忍著,覺得差不多了叫丫鬟把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拿出來分給了眾人,把人都打發走了,一把掀了蓋頭。
下頭正是那張艷麗到咄咄逼人的臉。
她隨手拿起兩顆花生剝開墊了墊肚子,順手把頭上亂七八糟的配飾都扯了下來,對著梳妝檯上擺著的銅鏡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確定自己依舊美艷無雙,看了一眼門前守著的下人,從後窗戶翻了出去。
王家以兵權起家,王氏子弟無論男女都習得一身好武藝,王月舒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謝暄特意把後窗附近的下人都調到別處去了,就是為了方便她這位合作對象。
王月舒熟門熟路地穿過一條小徑,走到了一個僻靜的小院子。
院子不大,卻收拾的很乾淨,屋前種了一片杜鵑花,正是開花的季節,染了一片熱烈的紅。
一個身著碧色衣衫的姑娘正坐在花下繡鴛鴦戲水的帕子,繡著繡著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喲,是哪個混蛋惹我們的映竹小美人哭了?真是該打。」
一道熟悉的嬌媚聲音從身後響起,映竹連忙擦了擦眼淚,回過頭去,就見王月舒一身大紅喜服坐在牆上,手撐著下巴含笑看著她。
「舒姐姐!」映竹不敢相信地顫著嗓音喊了一聲,眼睛又紅了。
王月舒從牆上跳下來,伸手把人抱住擦了擦眼淚:「想我了沒有?」
映竹羞紅了臉頰,卻還是死死抱住了王月舒的腰,聲如蚊吶地「嗯」了一聲。
王月舒被她勾的心痒痒,作勢要親她,卻被她輕輕推了推:「舒姐姐,我們這樣……謝丞相那邊……」
王月舒狡黠一笑:「放心,他應該顧不上我們了。」
第十九章
謝暄的酒量從小到大就沒有長進過,平日裡位高權重沒有人敢灌他,今天這日子卻是想逃也逃不過。
一幫人或真心或假意地起著哄,謝暄也難得沒有冷臉,來者不拒地都喝下去了。
眾人只當他是開心,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柳晏幫著應酬,最後眼看著謝暄的眼神都有些散了,連忙跑過來把人撈到了一邊,跟喜堂里的人賠了個不是,扶著謝暄就往喜房走去。
謝暄被人扶住的時候還有點懵,眼睛亮亮地抬起頭來看柳晏,看到他臉的時候那點亮光卻一下子熄滅了。
柳晏無比糟心:「本公子是造了什麼孽才交了你們這兩個朋友。」
謝暄安安靜靜地跟著他走,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會兒正是五月份,天氣已經有些熱了,春意闌珊,地上鋪了一層落花。明明是要進入盛夏了,卻莫名有些凋零的意思。
天氣也不好,不見星月,黑壓壓的雲壓下來,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喜房前面等著的下人看見謝暄回來了,沖他行了禮,無聲無息退了下去。
謝暄似乎清醒了一些,隔著窗戶看了一會兒裡面透出來的燭光,對柳晏說:「清明,謝謝你。」
柳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了:「跟我客氣什麼,進去吧,別讓新娘子等急了。」
謝暄笑了笑,沒解釋。
跟柳晏道了別,謝暄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靜悄悄的,床帳拉上了,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裡頭的人影。
桌子上胡亂放著蓋頭髮釵,聽見開門的動靜,床帳裡面的人動了動,像是睡下後又被驚醒了。
謝暄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奇怪。只是頭還很暈,他強撐著對裡面的人拱了拱手:「王姑娘,得罪了。今晚我睡外面的軟榻,明日就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