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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一直以為的兄弟情深……居然是這樣嗎?
窗外的雲彩移開了太陽,春光一下子盛大起來。
楚霽一朝開竅,原本的風流伎倆卻一個也用不出來了,只會天天跑去謝宅,也不敢太孟浪,撩撥一下就自己先害羞跑了。
謝暄對此沒有什麼表示,按照謝桓的安排,去御史台幹了一個文書的職位,按部就班地生活,仿佛那一夜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意外。
這一日休沐,謝暄在書房裡抄寫前朝的孤本,窗戶忽然被敲了三下。他抬起頭來,看見窗台上放著一個水靈靈的桃子,楚霽遠遠地站著,衝著他傻兮兮地笑。
謝暄拿了桃子放在桌子上,繼續抄書,忍不住也勾起了唇角。
窗外的蟬鳴聲叫的很熱烈。
兩個人就這麼心照不宣地相處著,誰也沒有說喜歡,卻比說了喜歡的人還要膩乎。
只是當時誰也沒有料到,這一句喜歡,往後六年的時光都沒有機會再說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階段回憶殺結束
第十六章
早朝。
楚霽站在正中央把這些時日收集到的證據一一列了出來,最後總結道:「皇上,江南巡察使江嶺謀反一事已是罪證確鑿,臣以為應當即刻派兵剿滅!」
「皇上,」謝暄站出來,「江嶺出身江南士族首領江氏,門生眾多,勢力盤根錯節。謀反一事牽扯甚多,臣以為應當先派人暗中調查再一網打盡,攝政王所言雖不假,只恐剿滅一個江嶺還有下一個,遺患無窮。」
這兩個人原本就不對盤,最近更是跟吃了槍藥一樣,每一次都意見相左。朝堂上的大臣眼觀鼻鼻觀心,神仙打架誰也不想觸霉頭。
楚逸坐在龍椅上心中暗暗叫苦,眼看著大臣們沒有一個站出來表態的,只能自己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呵呵,兩位說的都有道理。朕派安定侯率兵平反,派御史大夫待人暗中調查,如何?」
兩個被點到的人對視一眼,上來領了命。
江嶺這個人仗著家世一向肆意妄為慣了,腦子不大好使,謀反一事也沒有什麼周密的準備,純屬頭腦發熱的決定。他們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尊大神就是借著這件事不對付呢。
這件事解決了,兩個人看也沒看對方一眼,自顧自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楚逸看差不多了,主動問道:「諸卿還有什麼事嗎?」
原本一直在朝堂上當吉祥物的柳郁文卻忽然出了列:「皇上,臣有本奏!」
老爺子已經七十多歲了,朝堂上大部分人都在他的國子監里待過,見了他下意識有種耗子見了貓的畏懼感,連楚逸見了他也覺得牙疼,連忙問道:「柳祭酒有事請講。」
柳郁文瞥了一眼目不斜視的楚霽:「皇上,前一段時間攝政王曾經提到過開恩科選拔寒門子弟,臣同國子監里的老傢伙們商量了一下,想借這個東風招收寒門子弟入國子監學習,也算是為培養國之棟樑盡一份力。」
他這一番話說的輕巧,卻把整個朝堂炸翻了鍋。
開恩科選拔寒門子弟已經是動了世家的利益,只是寒門子弟少有讀書學習的機會,哪怕是學了也少有能比得上世家子的,選拔上來的人不會多,也就只能依附於世家。一時之間構不成什麼威脅。加之攝政王手握實權,上頭有他鐵腕壓著不好反對,也只能在私下裡動作動作。
而柳郁文的提議則是給了寒門子弟一個接受世家教育的機會,有思慮長遠者已經料到此例一開未來會是什麼光景了。
柳郁文身為三大世家之一柳家的家主,卻說出了這種話,明明白白地幫著皇室削弱世家權勢,不能不令人譁然。
王家家主王穆承聞言出列:「皇上不可!自古尊卑有別,國子監從來沒有開過招收寒門子弟的先例。此例一開,臣恐士族與寒門混淆,尊卑失序啊!」
殿上的臣子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
謝暄裝作沒看見王穆承沖他使的眼色,安靜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穆承料想他是柳郁文的得意門生,想來是不願意跟自己的先生對上,也就不指望他了。
反倒是楚霽笑了笑:「柳祭酒的提議也是好意,只是眼下開恩科一事還只是試一試,再加一個國子監怕是忙不過來。」
竟是主動退讓之意。
楚霽深知改革一事不可冒進,眼下並非生死存亡關頭,也用不著大刀闊斧,溫水煮青蛙才是最安全的。
下了朝,王穆承主動湊到謝暄面前:「謝家主,明人不說暗話,皇室與柳家的態度你在朝上也看見了。眼下三大世家就剩了你我兩家,我們是不是應當合作起來商量對策?」
謝暄沒說是不是,只是垂了眼帘,嗓音清淡聽不出情緒:「不知王家主想要怎樣的合作?」
王穆承心中一喜:「在下前兩日跟謝家主提的,你跟我女兒的事……」
世家之間,聯姻向來是最好的合作方式,聯姻的對象越接近嫡脈,也就代表了合作越緊密。
謝暄想起這些時日謝家旁系遭受的損失,又想起前幾日王月舒特意找他說的話,藏在袖子下的拳頭緊了又松,最後笑了一聲:「王大人且等著好消息就是。」
楚霽一邊給柳郁文陪著笑,一邊從大殿裡往外走。兩邊人忽然就這麼撞上,楚霽的笑容僵硬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