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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暄不聲不響地把盤子往自己這邊移了移,擺明了不想給他吃。
楚霽趁他不注意從盤子裡順了一塊,還沒吃出味來就轉過頭衝著謝鶯時笑:「二姐的手藝真好。」
楚霽生得好,一雙桃花眼彎起來像是蘊了一池春光,格外討人喜歡。
謝鶯時聽到這個稱呼,眼神變了變,倒是沒有反駁,只是教育自家弟弟:「景玄,不可小氣。」
謝暄聽到姐姐的話,不情不願地把盤子往楚霽的方向推了推。
楚霽笑得更開心了,卻沒有動那盤點心,而是直接放到了謝暄面前,看著他吃完。
臨出門的時候,謝鶯時叮囑楚霽:「小王爺,家弟不懂事,勞煩您照顧了。」
楚霽連忙還禮:「二姐客氣了,照顧景玄是我應該做的。」
謝鶯時這才滿意,帶著丫鬟回自己的院子了。
謝暄看楚霽笑得跟個花孔雀似的,以為他在笑自己這麼大人了還需要照顧,皺了皺眉:「你笑什麼?」
楚霽樂呵呵地看他:「景玄,你說二姐是不是同意我們的事了?」
謝暄把頭扭向一邊,「哼「了一聲:「誰知道你說的什麼事。」
說完就當先離開了。
楚霽暗自笑了笑,跟了上去。
今天楚霽約人出來的藉口是吃蟹,秋蟹的季節到了末尾了,正好能吃上最後一次。
楚霽早早在醉風樓上定了位置,蟹一上來楚霽就自覺地承擔了剝蟹的任務,擱到謝暄的醬料碟子裡。
謝暄吃了兩口,看著樓下一叢快要開盡的秋菊,問了一句:「今日皇上召父兄進宮,是為了什麼事?」
謝暄領的是個清閒的文職,這種事情自然不會有人告訴他。
楚霽把剝好的蟹腿放到碟子裡,不甚在意地說:「好像是北境匈奴又有異動,皇兄有意派威遠將軍去北境平亂。」
威遠將軍正是謝暄的大哥謝遠。
看見謝暄有些擔憂的神情,楚霽寬慰道:「這種事每年都要來上一兩回,不是什麼大事,不會出什麼危險的。」
謝暄「嗯」了一聲,手輕輕一動,手邊一隻雪白的瓷盞應聲而碎。
謝暄心裡無來由地一慌,連忙蹲下身去撿。楚霽拉住了他的手,仔細打量他的神色:「沒事,讓小二來就行了,碎碎平安。」
這個小插曲過的很快,等到天邊的暮色漸沉了,楚霽才戀戀不捨地把人給送回家。
臨近謝家的時候,謝暄跟楚霽告了別,正想回去,卻被楚霽反手拉住了。
謝暄疑惑地看著他,楚霽沖他挑眉一笑,把人按到牆上親了下去。
楚霽特意挑了一條小路走,這個時候兩個人正是在一個死角,周圍完全是一個安靜無人的空間。
謝暄懶得推拒,被楚霽抱在懷裡親了個夠本,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
夕陽斜斜地拉下來,在地上投了一雙人影,美好得仿若夢境。
楚霽輕輕啄了啄懷中人的嘴角,難得有些侷促,嘴唇動了動,好像有什麼話說不出來似的。
謝暄也不催促,靠在他懷裡扯他的衣帶玩。
等到楚霽終於下定決心要開口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怒喝:「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謝桓面色鐵青地看著兩個黏在一起的人,又喝了一聲:「謝暄,你給我過來!」
謝暄一驚,推開楚霽,喊了一聲:「父親,大哥!」
謝桓冷哼了一聲,看向楚霽:「有些家事要處理,小王爺就先回去吧。」
楚霽拉住了謝暄的衣角,喚了一聲:「景玄!」
謝暄回過頭去,輕聲說:「你先回去,不會有事的。」
楚霽也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下去只會讓謝桓更生氣,向謝桓行了禮就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謝桓看著站在面前的小兒子,恨鐵不成鋼:「你們兩個以後不要來往了。」
謝暄抿著唇站著,硬是不說一句話。
謝遠看不過去,走上前來給父親和弟弟打了個圓場:「我們先回家,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謝桓氣急,袖子一甩轉身就走,謝暄一聲不吭地在後面跟著。
謝遠落後了一步,跟謝暄並肩而行,看著謝桓已經走遠了,才偏過頭來問:「阿暄,你跟小王爺……是真心的嗎?」
謝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一貫溫和的大哥,然後點了點頭。
謝遠的臉色有些蒼白,笑容卻依舊溫和,他伸手揉了揉弟弟的頭髮,低嘆道:「阿暄長大了。」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所有人的少年時代都在這一天倉皇落幕。
皇帝的命令下得倉促,謝遠第二天就披甲出征了。臨走前柳氏拉著他的手叮囑了又叮囑,最後終於忍不住泣不成聲。
兩個人是青梅竹馬少年夫妻,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有紅過臉說過一句重話。每次謝遠出征柳氏都會擔心得不得了,哭成這樣卻是少見。
一旁的謝亦陵看母親這麼傷心,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謝遠把妻子摟在懷裡安慰了半晌,最後柳氏自己狠了心推開了他,自己到了一旁拿著帕子抹眼淚。
謝遠叮囑完兒子,又招手讓謝暄過去。
「阿暄,」謝遠像往常一樣揉了揉弟弟的頭髮,「謝家有我來全君臣之義,剩下的,就都靠你了。」
謝暄聽出有些許不對:「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