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裡面的人輕輕笑了一聲,似嘲似諷,伸手撩開了床帳。
楚霽那張慣常風流的臉忽然毫無遮攔地出現在了謝暄面前。
窗外忽然一聲驚雷,大雨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窗戶沒關好,漏了一絲水汽進來。
兩個人面對面,中間隔的距離近到往前走幾步就能擁抱。
謝暄的頭更暈了,他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楚霽走下床,拉開他的手,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嘆了口氣:「以後別喝酒了,你喝不了。」
有那麼一瞬間,謝暄覺得自己好像又夢到六年前的場景了。
他狠狠打開了楚霽的手,冷聲道:「你來做什麼?」
「景玄,」楚霽也不惱,定定地看著他,叫他的名字,不顧他的掙扎把人拉到了懷裡,「我後悔了。」
謝暄掙不開,在他的懷裡冷笑:「王爺後悔什麼臣不想知道,只是今天是臣的洞房花燭夜,您這般做派,怕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外面如同應景一般,又是一聲驚雷。
雨更大了。
楚霽湊過去堵上了他的唇:「那就天打雷劈吧。」
謝暄身子一輕,已經被打橫抱了起來。
楚霽順著他的腰身摸了一圈,只覺得懷裡的人太瘦了,一點肉都沒有。
謝暄氣得紅了臉:「楚霽,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楚霽安撫地親了親他的頭髮,笑:「謝丞相都說了洞房花燭夜了,自然是要做一些洞房花燭夜該做的事情。」
謝暄被他放到了鋪滿紅色的床上,抬手捂住了眼睛,喃喃:「楚霽……你瘋了……」
他聽見楚霽在他頭頂上說:「你要慶幸王月舒不在這裡,否則……我怕我忍不住殺了她。」
他的衣服散了大半,滿眼的艷紅襯著雪白的膚,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楚霽俯下身來,在他白皙的脖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明明他們兩個只有一夜,楚霽卻把謝暄的敏感點記得清楚,謝暄起初還能掙扎,後來就軟了下來,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謝暄在床榻上的小毛病,楚霽都記得清楚。
他記得他動情的時候眼尾會微微泛紅,承受不住了也不會叫,只會用指甲撓他,撓也撓不用力,小貓一樣,像是怕留下什麼痕跡。
可他越是這樣,他就越想狠狠欺負他。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謝暄想著,不只是楚霽瘋了,他自己也瘋了。
……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中午也沒有停,枝頭的殘花紛紛落下來,最後一點春天的痕跡也都褪盡了。
謝暄發了燒,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楚霽起身把被風吹開的窗戶關上,回到床邊繼續守著他。
他的目光一點點划過謝暄的緊閉的雙眼、纖薄蒼白的唇,一邊心疼,一邊又想著,他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看過他了。
謝暄的眼皮動了動,卻沒有睜開。
楚霽知道他醒了,啞著嗓子問:「景玄,你醒了?要喝水嗎?」
謝暄沒有回答,也沒有睜開眼睛,過了一會兒,忽然說:「楚霽,你走吧,我就當你從來都沒來過。」
楚霽給他掖被角的手頓了頓:「不喝就算了,你先躺一會兒。」
「你走吧。」謝暄又重複了一遍。
「謝暄,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我心悅你。」
楚霽突然不管不顧地把這些隱約情愫攤開來,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謝暄睜開了眼睛,裡頭隱約有水光划過,蒼白著一張臉笑了:「楚霽,這句話你六年前沒有說,現在再說不覺得晚了嗎?」
楚霽看著他,一顆心忽然就累得不行:「我們就不能為自己活一回嗎?」
「也許王爺可以,但臣還有身為謝家人的責任要抗。」謝暄直直地看向楚霽,眼睛裡有血絲,「王爺請回吧。」
「景玄……」
「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楚霽失魂落魄地看著面前緊緊合上的門,頭一次覺得這麼無力。
正巧林伯端著藥碗過來,看見他喚了一聲:「王爺,您怎麼在這裡站著?」
楚霽目光有些遲緩地落到他手中的藥上,問道:「景玄不是剛剛喝過藥嗎?怎麼還要喝?」
林伯解釋道:「剛剛的藥是大夫開來退燒的,這碗藥是治家主的腿疾的。」
楚霽有些驚訝:「景玄……他有腿疾?」
林伯慈祥地笑了笑:「這就是家主年少時的舊事了,當年家主不知道什麼原因被老家主請了家法,後來又跑出去在雪裡站了一夜,腿就落下了病根。」
林伯看著楚霽瞬間蒼白的臉,又補充道:「本來這些是不該說的,不過是看您是家主病重時嘴裡喊著的人才告訴您的。老朽不過一介下人,您要是知道個中緣由,以後就對家主好一點。」
個中緣由,他當然知道,而且是最清楚不過……
第二十章
十月末的時候,落木蕭蕭而下,已經有些冬日的蕭索了。
皇帝的身子從入秋之後就不太行,大病連著小病從來都沒有斷過。只是他體弱,從來都是這副德性,也沒有人格外關注。
謝桓和謝遠一大早被皇帝召到宮裡去議事,楚霽逮著機會去謝府把人給約了出來。
楚霽去約人的時候,謝鶯時正好給謝暄做了點心送過去,看見楚霽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招呼他一起吃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