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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郎才郎貌,成雙成對,去往世外桃源中辟一處幽靜之地——哦,世外桃源這個選項他們好像現在就已經做到了——總之就非常美好呀!
二皇子美滋滋的想著,在經歷了年少那麼多次的頂鍋、捉弄和在皇帝大臣面前出醜之後,太子終於良心發現,決定做一個好兄長,認認真真幫他一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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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太子依舊沒有良心發現。
因為他正坐在蘭天閣的頂樓里悠悠閒閒的喝著花酒,左手一個美人兒右手一杯美酒,得意洋洋的與自己自幼的伴讀,丞相家的公子說著話。
「我那傻弟弟,他還真信了我的話!」他興高采烈的揚起脖頸將滿杯的烈酒一飲而盡,「哈哈,誰不知道撩美人兒就是要快狠准,循序漸進有什麼用呀,說不準好幾年過去了人家連你的心思都不知道,轉身就跟著別人跑了!」
丞相家公子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不易察覺的掃過太子懷中摟著的美人兒,進而落在太子因為幸災樂禍而彎起的桃花眼處,良久意味不明的呵了一聲。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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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二皇子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安穩。
這屬實是興奮的。
或許是看了太多京城西市那小胡同兒里賣的話本子,他對自家太子哥哥那種縱情聲色的風流生活並不感冒,相反甚是嚮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情投意合。
雖說早已在心中模擬過無數次的未來愛人的模樣與神醫相差巨大,但是自從在病榻之上睜開眼睛看到神醫起的那一刻,他便篤定這輩子所念所愛的必是此人。
而他近來的進展也實在是一帆風順,不僅順利拜師,還成功的用廚藝和細心討得了師父的歡心。
這樣日積月累,還怕神醫不對他日久生情嗎!
二皇子美滋滋的暢想著美好的未來,一時間開心過了頭兒,滿腦子都是神醫清風如許的溫潤眉眼,竟是翻來覆去的怎麼著也睡不著了。
乾脆不再嘗試著睡過去,二皇子起身穿戴好衣裳,抬腳向著門外走去。
吹點兒冷風清醒一下,二皇子鄭重其事的告誡著自己,這只是階段性的勝利,千萬不能樂極生悲。
他走到偌大的院子裡一棵梧桐樹下,眺望屋檐上掛著的冷月,心裡充斥著神醫的一顰一笑,不由自主的出了神。
正值秋季,月色冷冽而迷人,半遮半掩的隱在薄如輕紗的雲層之後,皎潔的月光灑下,美得就像一副——等等,那是個什麼東西?!
模糊卻莫名熟悉的黑色身影自房頂一閃而過,二皇子眨了眨眼睛,反應了好一會兒,忽然一個激靈,噌的一聲站起身來。
他自年少便在華山習武,又是泡在皇室的奇珍異寶中長大的,一身武藝功夫卓絕,此時哪怕只是透過幽暗的月光,都能看的清晰那倏忽而過的獵獵衣袍。
暗黑色的底料,蠕動似的血紅色花紋,這人他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毒師。
二皇子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他絲毫沒有遲疑,轉過身就向著自家師父的房間拼了命的衝去。
完了,毒師要來找師父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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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盡了畢生最大的力氣,二皇子飛快的衝到自家師父的門前,險險就要破門而入,卻在準備踹門的最後一刻堪堪恢復了理智。
自他在來到百草谷的第一天進神醫的屋子被尚未換好衣服的神醫惱羞成怒趕出門之後,神醫便已經明令禁止他進入自己的房間,這時不管不顧的闖進去,怕是要被師父怪罪的。
二皇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用力拍打著神醫的門,心道若是敲三下還沒有開門他就真的不顧一切的砸門衝進去了。
好在還沒等他敲第二下,神醫的聲音便已經自門內傳出。
「別,別進來!」
向來清朗平和的聲音此時竟帶著沙啞的餘韻,略為顫抖的尾音顯得慌張而疲憊,透過木門隱約能聽得到劇烈的喘息。
二皇子一愣。
神醫的語氣聲調實在太過異常,很難不讓人猜測是在毒師的脅迫下逼不得已說的話,二皇子心中一急,抬腳就要踹到門上。
大約是聽到了二皇子踹門的聲響,門內的聲音變得急促了許多:「別進來——我還沒穿衣服!」
無奈的收回腳,二皇子只好焦急的站在門口等待著,繃緊了神經四處張望,唯恐那殺人不眨眼的毒師從不知何處冒出頭來,對他的師父痛下毒手。
過了好一會兒,神醫才將門開了條小縫兒,只露出一雙眼睛望向二皇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唯恐毒師挾持了自己的師父,二皇子不顧神醫的阻攔,乾脆的擠進了神醫的屋裡,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我看到毒師了!師父,毒師在這裡!」
神醫乾笑了兩聲:「怎,怎麼會呢。外人是進不來百草谷的,你別瞎想了。」
二皇子瞪大了眼睛轉過頭去,正欲爭辯,便見著自個兒的師父慌慌張張的繫著那睡袍的帶子,原本還算合身的睡袍似乎是被匆忙套在身上的,方才因著神醫的動作衣帶散落,竟是直滑到了半腰處。
二皇子一瞬間漲紅了臉,自覺鼻尖處一股熱流險些噴涌而出。他趕緊垂下眼睛,眼球亂轉著掩飾著自己一時的失態。
神醫則致力於把二皇子趕出房間,完全沒有注意到二皇子漲紅的臉。他胡亂搪塞了幾句,嘴上答應著明早必將百草谷排查一遍,便催著二皇子回屋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