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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人皆雲神醫不會武功,二皇子又從未見過神醫習武練劍,卻不曾想他的輕功竟意外卓絕。
或許回去之後可以與自家師父切磋幾招,神經粗大的二皇子美滋滋的想。
二皇子把小狗重新送回了山下的獵戶家。
他原本想著再領一隻貓回來,連哪一戶人家剛添了幾隻小貓都打聽好了,只是準備去抱貓的時候,看著那小貓水汪汪的眼睛,忽然便開始猶豫不決。
這貓咪琥珀色的眼睛閃著光,軟乎乎的望著他的模樣,讓二皇子不由自主的想起方才難得在他面前顯露出幾分脆弱的神醫。
若是那向來清素淡雅的眸子裡帶上些委屈,鴉羽似的睫毛微微顫抖,霧氣一點點兒的自眼底泛上來,偏又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只留下眼角桃花似的潮濕印記……
想像中的畫面實在過於刺激,二皇子手一抖,險些把小貓整個兒掉到了地上。
小貓咪受了不小的驚嚇,獵戶家的女人當場發了怒:「你要幹嗎!!毛手毛腳的能不能養了!!你要是把小黃摔壞了你試試!!就這樣你還想養貓嗎!!」
二皇子尷尬的笑了笑,頂著這女人滿腔的怒火賠了罪,輕手輕腳的把貓放到盒裡,自個兒緊趕慢趕的溜出了獵戶家的門。
他決定放棄了。
管他神醫和毒師什麼關係,他也不會再對神醫耍一分一毫的心機。
黑化什麼的,他才不要把自己的師父關進小黑屋呢!
二皇子想,這次他怕不是喜歡,是真的愛上神醫了。
一百匹馬也拉不回來的那種。
回百草谷的路上,二皇子暗自下定決心,他回去之後必然要和師父攤牌。
若是師父仍舊相信毒師,或者願意與毒師同流合污,便當他愛錯了人,他自個兒默默離開就是。
若是師父願意信任他……
二皇子暢想著跟師父坦白之後,兩人心心相映最終攜手共度餘生的情景,不由得有些入神,嘿嘿傻笑起來。
笑音未落,山澗的榆樹恍惚間沙沙作響,帶著異樣沉悶的落葉聲。
作為嫡親皇族經歷過的暗殺可謂不計其數,二皇子幾乎是瞬間就警覺起來。他佯裝無事的繼續向前走去,右手卻已經不著痕跡撫上腰間的劍柄。
——是誰在那裡?
下一秒,黑袍的人影飛快的從樹椏間掠過去。
暗紅色的紋理在陽光下閃著刺目的光。
二皇子覺得他已經對這種顏色形成條件反射了。
因為他還沒等大腦反應過來,便已經怒吼一聲,腳下快若雷霆,三兩下衝上前去,趁著那人來不及躲避,直接把人撲倒在了地上。
果然是毒師!!
他又到百草谷來做什麼?
二皇子表示非常不爽。
他拽著毒師的袍子,伸手就要掀開他的面具。
毒師一慌,無奈二皇子力氣頗大他一時掙脫不開,情急之下揚手便是一把藥粉撒向他。
又是毒藥,二皇子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然而卻為時已晚,他仍舊感覺到手臂一麻,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悶哼一聲,踉蹌後退了幾步,緊咬著牙關一臉憤恨的看著毒師。
「你這個混蛋!你又給我下了什麼毒藥!我告訴你,我師父是不會袖手旁觀讓你再來害我的!」
毒師站起身,唯恐再被二皇子捉下面具,因此謹慎的離二皇子遠了些,喑啞的聲音自面具下傳出:「只是卸力的藥粉而已,對身體沒有危害的。」
二皇子甩了甩手,果然覺著已經好了不少。他抬眼憤恨的瞪著毒師,本能的想罵他幾句,卻又一時想不出什麼恰當的詞句,只得用眼神表達著自己的憤懣。
這毒師戴著的面具把他的臉龐遮掩的嚴嚴實實,全然看不到表情,然而他的動作卻顯得有些侷促,似乎很是抱歉的模樣。
二皇子眼瞅著他,只覺得這毒師的動作莫名的熟悉。
他搖了搖頭,努力擺脫掉心中的那幾分異樣,維持住咄咄逼人的語氣:「你來我百草谷幹什麼?!」
就是這樣!要顯得氣場強大足夠自信!要拿出正室的姿態來!我二皇子才是男主,這個毒師只是個配角男二而已哼!
·
毒師——或者說是神醫,看著眼前炸了毛的二皇子,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在百草谷左等右等不見二皇子回來,便猜到他應是出谷去了,原本打算回屋繼續配置藥劑,卻忽然收到武林盟主的密信,說他與魔教教主約戰時受到重傷,請他前去幫個忙。
武林盟主與神醫在西域相識,向來相交甚篤,也是唯一知道神醫和毒師實為一人的江湖人士,更何況他這還是在與魔教教主決鬥,無論看顧著的是私交還是武林大局,他都不能將武林盟主的求救棄之不顧。
更何況神醫心知武林盟主此人甚是好面子,如無意外絕不會輕易向他求救,此次怕是真的凶多吉少黔驢技窮,才將這種含糊其辭的密函寄到百草谷。
唯恐耽誤了救援武林盟主的時機,他迅速的換上毒師的裝束匆匆忙忙的出了谷,連解釋的字條都給二皇子留好了,誰知竟然如此湊巧,在百草穀穀口被二皇子逮個正著。
武林盟主還等著他幫忙,神醫現在哪裡顧得上與二皇子解釋,只想著趕緊脫身為妙。
他開口時的聲音喑啞,帶著撕裂的低音:「這百草谷可不是你的。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與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