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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師怎麼會來到這裡的,你必然是眼花了,快回去睡覺吧,別瞎想了,」神醫擺手道,「天色已晚,其餘的事情待到明日再說。」
自己怎麼可能會看錯呢,二皇子甚是不服氣,開口還想要跟自家師父爭辯幾句,然而眼角的餘光忽然就瞥見床底露出的那一截衣角——
黑色,紅紋,熟悉的布料,熟悉的模樣。
毒師……藏在神醫的床底?
二皇子愣愣的望向神醫,便見他低頭手忙腳亂的整理著衣衫的模樣。
一向整潔端莊的人,卻在大半夜裡衣衫凌亂,自他進來之後便一直劇烈的喘著氣,原本清凌的聲音如今卻有幾分沙啞,慌亂無措且甚是心虛。
電光石火之間,二皇子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他的心一瞬間冷下去。
勉力保持著平緩的聲線,二皇子低下頭,緩緩向後退了一步,借著濃郁的夜色掩飾住自己複雜的表情。
「可能真的是我看錯了。師父,你早點兒休息。」
☆、第四章 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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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連他自己是怎麼走出神醫房間的都不知道。
他的腦子渾渾噩噩,被過於驚駭的猜測抽乾了鮮血的心臟里正噼噼啪啪的打著滅頂巨雷,明明已然理性全無昏沉到全不能思考,卻又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連指尖都在抽搐的劇烈疼痛。
當他最終從不可置信中恍然驚醒時,他已經躺在自己屋子裡的木板床上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毒師會藏在神醫的房間裡,神醫還衣衫不整滿面桃紅,慌張的替他掩飾?
神醫和毒師,究竟是什麼關係?
二皇子闔上眸子,一個看似荒誕卻頗有道理的想法像是在腦子裡生了根,撲簌簌的抽根生芽長成參天大樹,他拼命的想把它拔除,四肢卻想灌了鉛似的無論怎麼努力都動彈不得。
神醫和毒師,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夜半來訪衣衫不整,他們在做些什麼?
如果他們兩人相識甚至……相愛,那為何神醫要違背毒師的意願救下自己,又為何同意了收自己為徒弟呢?
二皇子苦笑一聲。
他不願而且不會相信神醫對他的作為抱有惡意,可哪怕是其中最好的一中猜測,也讓他的心裡泛起刀割般鈍鈍的疼。
自此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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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在房間裡靜靜的站了半晌,直到確認了二皇子真的已經離開此處回到房間裡,這才悄悄的鬆了口氣。
他懊惱的拍了拍腦袋,心道自己這次也實在太過馬虎大意,小心翼翼的將那門嚴實關好,這才轉身回到了床邊。
修長的手臂伸到床底,他輕輕一扯——暗黑色紅紋的衣袍連帶著張蒼白色的金屬面具被他從床底下扯出來。
神醫將衣服整齊疊好,和面具一同放在床底的木匣子裡。
他直起身,扶著腰疼的一陣兒齜牙咧嘴。剛才二皇子跑到這裡來敲門,他匆匆忙忙的換下衣服,一著急竟是把自己的腰給抻著了,之前繃緊著神經還沒有什麼,現在緩過一口氣來方覺疼痛難忍。
還好二皇子沒發現什麼異樣……神醫慶幸的想著。
若非逍遙山莊的莊主近日就在百草谷外不遠的地方度假,特意發了邀請函請他去幫忙捉一個神出鬼沒的刺客,他也不會冒著被二皇子發現這麼大的風險連夜出谷,。
神醫雖然欠了逍遙山莊的莊主一個人情,卻無意在那莊主面前暴露自己是神醫的真實身份,只得穿上毒師的一套裝備前去赴約捉刺客,前前後後耽誤了不少功夫。
從山腳一路使輕功回到百草谷,向來體弱的神醫累到虛脫,又想著反正已是深更半夜二皇子早已睡熟,因此少了幾分警惕。
卻沒想到這二皇子大半夜的不睡覺竟然站在梧桐樹下看月亮!
果然下次還是要再謹慎些,神醫既懊惱又慶幸的想著,好在自己掩飾的還算成功。
最近要安生點兒,不能再頂著毒師的身份去江湖晃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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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二皇子一夜沒能合眼,天才蒙蒙亮便猛地翻身起床,頂著偌大的黑眼圈就飛快的跑去敲神醫的門。
他表現的與往常一般無二:「師父,早飯徒兒已經做好了,您該起了。」
神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剛想起身,便覺著昨夜抻著的腰身一陣兒鈍痛,倒吸了一口冷氣又倒回到床上。
我的天,抻這一下可真夠疼的。
他□□了一聲,有氣無力的回答道:「你先吃,給我留一些就好。」
他睡眼朦朧之間似乎聽到二皇子應了一聲,於是安心的偏過頭,幾乎是瞬間就睡了過去。
二皇子沉默的站在門口。
他雙手緊握成拳,指甲緊緊的嵌在掌心之中,半晌那指縫間竟是緩緩滲出血來。
慢慢轉身,他一步一頓的走開。
透過紙窗被他戳出的小孔,他清楚的看到神醫扶著腰痛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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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父他竟然還是下面的那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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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無表情的接過御廚恭敬遞上的早餐,二皇子渾身都冒著絲絲陰冷的黑氣。
他就知道太子依舊沒安什麼好心!
什麼循序漸進,什麼日久生情,不過是他這個居心不良的哥哥拿來作弄他的而已!
他的師父現在已經和別的男人睡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