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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密函,姜羽將密函還給石襄,看了看戚然明,同樣從戚然明眼裡看到了疑惑不解。
姜羽拂了拂袖子,斂下眉眼,微微笑道:「縱使這密函是真,可姜某不明白,晉侯殿下為何要這樣做。」
「去歲姜某奉君命來為晉侯賀壽,兩國邦交伊始,殺了我,對晉侯有什麼好處麼?」
石襄笑了笑,仿佛勝券在握,輕輕道:「睢陽君有這樣的疑慮,也是理所應當。但石某可以告訴睢陽君的是,咱們的國君,並不是一個明君。」
姜羽看著石襄沒有接話。
石襄繼續道:「雖然石某是臣子,不該議論君上的是非,但面對如今的晉國局勢,天下局勢,石某不得不說。」
「石某不知道石某這傷,有沒有睢陽君的手筆,但若是有,石某想說,睢陽君選擇殿下,並非明智之舉。」
第96章
合著石襄是來做說客, 想拉攏姜羽的。
「咱們這個殿下,幼失怙恃, 四歲即位, 將肅公的暴戾嗜殺學了個十成十, 肅公的雄才大略,卻半點沒學到。由於當年肅公暴斃得突然, 殿下便總覺得是有人謀害了他的父侯,對吾等臣屬滿心戒備懷疑, 日子久了, 便害了瘋病,每日以折磨他人為樂。」
於晉侯心目中,如果還能有什麼稱之為欲望或者理想的東西, 那大概是世界毀滅吧。倘若因為姜羽死在曲沃, 讓晉國和燕國反目,給趙狄和石襄帶來麻煩,大概是他再樂意不過的了。甚至如果晉國和燕國打起來,他興許還要拍手稱快。
戚然明看了看姜羽, 想當初姜羽被刺殺,戚然明還幫姜羽擋了一刀。當時他們懷疑過許多人,卻沒想到真正動手的是姬孟明。
從石襄府上出去,在回驛館的馬車裡,戚然明回想著石襄所說的話,還有些感嘆:「你和晉侯近來接觸過,覺得他現在如何?石襄說的可是真的?他真的瘋了?」
姜羽:「瘋倒是沒瘋, 但總還是有些不正常。」
從去年來時姜羽就覺得姬孟明這人看起來怪怪的,時而暴戾異常,對宮人動輒便拳腳相向,向他求援時,又可憐兮兮得像個無助的少年。
這次來後,姬孟明眼裡時不時露出的仇恨或是快意,也給人非常強烈的違和感。
「這麼說,石襄的話,你都信了?」戚然明問。
「不可盡信,但也不可不信。」姜羽道,「不過按石襄的說法,倒是能說得通,那刺殺我的人的意圖了。畢竟像晉侯這樣的人,他的想法不能以常理來度之。」
「你來過石襄這兒的事,很快就會傳到晉侯那兒,他想必也會猜疑你了。」
姜羽道:「隨他猜疑吧,他這位置坐不久了。」
趙狄沒過兩日,便將碎成三瓣的玉佩又拿到姜羽這兒來,請姜羽替他修好。
玉佩交給公孫克後,趙狄沒有急著走,而是留了下來。姜羽讓人給趙狄上了杯茶,閒來聊兩句。
這幾日,趙狄回府去以後,出于謹慎考慮,又讓自己的人檢查了一下玉佩上的東西,真如公孫克所言,是慢性毒藥,日積月累才會產生效果。趙狄命人查了自己曾找過的工匠,都是很普普通通的工匠,排除了這些人,趙狄心裡有了數。
這幾年,姬孟明越來越不服管教,越來越難以控制,這已經讓趙狄感覺到不滿,反正孩子已經生出來了。姬孟明不想干,還有孩子。
「聽說睢陽君去探望過石大人了?」
「是,前日去的,石大人看上去不太好。」
趙狄比石襄思慮更周全,自己的玉佩剛出事,石襄就被府里的小倌兒刺殺,他一聯想,便覺得這事不是偶然,是有人在同時針對他和石襄。
無疑姬孟明的嫌疑是最大的。
只是不知道石襄那邊有沒有證據,那日他去石襄府里問過,石襄語焉不詳。
不過,姜羽也不能不防,畢竟這兩件事裡,都有他的影子。
其實,趙狄還想過一個人,那個曾經在年節時,殺了他的兒子和石襄的兒子,引起他和石襄爭鬥的那個人。但這回的事情,與上回的又有所不同,上回那人意在挑起他和石襄的矛盾,讓他們鬥爭,這回卻是直衝著他們來。
重重的謎團纏在一起,讓趙狄最近頭髮都白了幾根——他的夫人趙尹氏自從那日自己把她關起來後,又跑回了娘家,他還得去把人哄回來。真是只知道添亂。
「趙大人,趙大人?」姜羽連喊幾聲,趙狄都沒有回答,「趙大人在想什麼?」
趙狄猛然回神,有些疲憊地笑了笑:「只是近日有些勞累,睢陽君不必擔憂。」
姜羽手裡握著茶盞,輕輕晃著杯里的茶水,聞言道:「趙大人是國之棟樑,需得保重身體才是。縱使晉侯殿下年紀太輕,不能體諒大人為晉國的良苦用心。」
趙狄眼神微凝,看向姜羽:「睢陽君這是什麼意思?」
姜羽放下茶杯,抬起眸:「趙大人還需要姜某再解釋一遍麼?」
趙狄微微蹙眉。
姜羽道:「趙大人想必知道,石大人將那少年買進府里時,當日在市場上,姜某也是有見過那少年的。」
「聽說過。」趙狄道,來龍去脈趙狄都很清楚,先是鍾離君不忍少年被打,才把少年買了下來,接著石襄便來了,姜羽本想替鍾離君把少年保下,最後還是被石襄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