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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薊城還是曲沃,都是諸侯國的國都,戰爭一般是打不到國都去的。因此國都內的百姓雖不能說是綿軟無力,但和高陽城比,還是差了許多精氣神。
「睢陽君,由於我燕國國力比不上齊國,所以我們很少會渡河過去主動向齊國出擊。城內百姓也只是在齊國來犯時進行自衛反擊。」寧堅早些年見過姜羽,但由於他多年來守邊在外,兩人的交集並不多,說話也比較客氣。
姜羽身著紅甲,腰間繫著長劍,負手站在矮牆邊,望著黃河,以及黃河對岸的齊國,對岸的城池叫做滄。他指著對面迎風招展的齊字旗說:「寧將軍難道不想將那旗幟拔下來,插上我燕國的旗幟麼?」
齊國崇拜魚的圖騰,因此旗幟上也是魚紋,藍底宛如東海,黑色魚紋大張著嘴,嘴裡竟有牙齒,像條食人魚,給人以凶戾暴虐之感。光只是看著那旗幟,就感覺到了無聲的壓迫感。
想,怎麼不想?寧堅這些年都覺得自己挺窩囊的,一下子被激發了血性,單膝跪地道:「但聽睢陽君吩咐!」
姜羽官職比寧堅高,但從寧翊來說,寧堅算是姜羽的長輩,因此他笑了笑,彎腰把寧堅扶起來:「小叔叔,你這是折煞我了。」
寧堅:「……睢陽君這是仍沒娶妻?」
他一心只有軍務,自然沒有關注這些。
「沒有,家國不寧,哪有心思娶妻?」姜羽說,「國君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十六年前,齊國聯合中山國攻打我燕國,致使我燕國危在旦夕,若不是晉國及時援手,當今這大周朝,恐已無我燕國。而國君卻也在戰爭中落下了頑疾,至今腿腳不便。」
「三年前,我們與晉國聯手,滅了中山國,燕齊這一戰,是遲早都要打的。如今齊國新君初立,人心未定,正是好機會。」
即使屆時百姓認為他們趁火打劫,可燕齊宿怨在此,任誰也不能說他們這場突襲戰不對。
對岸的齊國人還沒發現他們這邊的異常。
姜羽看了一會兒,便從城樓上走下來,對寧堅道:「寧將軍,你在此多年,我初來乍到,還請你向我說說,對面的情形,都有哪些人值得注意,他們擅用什麼樣的戰術。」
寧堅道:「睢陽君且隨我來。」
第39章
「咱們燕國和齊國都位於渤海沿岸,這一片地勢平緩,平原廣袤無垠,不像中原地區有山地丘陵,可做遮掩。況且,咱們還要渡河。」
「若是平日,咱們根本不敢主動出擊,也就只有趁著現在時機正好。」
寧堅望著地圖說:「渡過黃河,便是滄城,滄城現任將領,是五年前調過來的,前任將領回臨淄去了。此人姓房,名善,但並不是個善茬,心狠手辣,對自己比別人還狠,睢陽君得小心他。」
姜羽望著這一馬平川的地形,平原上的戰爭,很多戰術都失效,用不了,強攻並不可取,還是要智取。
「滄城守備軍多少?」姜羽問。
寧堅道:「三千。」
高陽也是三千,但姜羽還帶了三千人來,加起來便是六千。
姜羽看了看天色,明天約莫是個好天氣,便道:「傳令下去,全軍修整一日,咱們明日子時,進攻滄城。」
「明、明天……?」寧堅愣了一下,「將軍,這會不會太著急了些。」
姜羽道:「咱們本就是突襲,難道還要多等幾天,讓齊國反應過來再進攻?」
「況且,我部下這些士兵,雖然長途跋涉而來,但一個個鬥志昂揚,戰意凜然,都想儘快能上戰場,一雪十六年前的恥辱,如果長時間修整,反而消磨他們的鬥志。」
寧堅想想也是,躬身道:「末將領旨。」轉頭朝身邊的副將吩咐了一聲,副將便出去傳令了。
姜羽作為此次伐齊中軍主帥,寧堅雖是戍邊將領,也得聽從姜羽的安排。
「公孫克,都準備好了麼?」
公孫克:「準備好了,將軍。」
寧堅莫名道:「準備什麼?」
姜羽笑道:「進城啊。」
寧堅一下子明白過來:「你要率先親自進滄城?」
「不行!」寧堅一口否決,「你是主帥,怎麼能以身犯險,隻身深入敵營?」
姜羽道:「來之前我已研究過此地的地勢,想要攻破城門,並非易事。若我能混入敵營,就能與大軍裡應外合,想破城就容易得多了。」
寧堅仍是反對:「主帥深入敵營,這裡又由誰來鎮守?」
姜羽:「不是還有你麼?」
寧堅:「可你若被發現……」
姜羽:「放心,我既然進去,就不是沒有準備的,哪有那麼容易被發現。」
寧堅:「將軍!……」
姜羽抬手道:「你不必再多說,我又不是初入戰場的毛孩子,心裡有分寸的,你無需擔憂。」
「再者,此戰我為主帥,就是出了事,也由我來負責。」
寧堅見姜羽主意已定,知道勸他沒有用,加之三年前姜羽隨同燕侯討伐中山國,立下的戰功,也讓寧堅對姜羽的能力心中有數。只好退了一步,問道:「將軍打算如何進城?」
姜羽負手道:「齊侯新喪,身為友邦,前去弔唁也是正理。我打算以齊侯弔唁作為藉口,進入滄城,而後在夜裡藉機潛入城主府放火,等城內大亂時,我再率領部眾與你們裡應外合,破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