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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羽抬起左手,亮出自己的玉指環,微微笑道:「這是……這是我與他的信物。」
克妻的睢陽君跟人交換了定情信物,約等於睢陽君找到老婆了?
賈大人愣了愣,他一面覺得姜羽是個值得欽佩的人,誰嫁給他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一面又受謠言影響,有些犯嘀咕:誰家姑娘這麼……大膽。
賈大人正想問問是誰,御書房外跑來一個氣喘吁吁的內侍,一進門,便叫道:「睢陽君,不好了,睢陽君!」
姜羽抬頭一看,見是燕侯身旁的那個內侍,當即起身上前問道:「慌慌張張的,怎麼了?」
那內侍滿臉焦急:「殿下、殿下他不能說話了!」
聽了姬瑕的死訊,燕侯的病果然加重了。
姜羽和御書房群臣趕到燕侯寢殿時,太醫們立刻惶恐地跪了一地。
燕侯的情形眼看著越來越嚴重了,恐怕大限將至。
姜羽穿過太醫,走到燕侯床邊半跪下,低低喚了一聲:「殿下。」
燕侯看到他,眼裡閃過幾分神采,嘴唇動了動,喉嚨間發出「嗬嗬」之聲,像是有話要說,卻有口不能言。
姜羽握住燕侯微涼的手,低聲道:「殿下放心,微臣會好好輔佐太子的。」
燕侯卻似乎更焦急了。
姜羽便低下頭,貼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再退開來,對燕侯道:「殿下若是同意,便眨兩下眼睛。」
燕侯看著他,似乎在思索什麼,隨後眨了兩下眼。
姜羽於是微微笑了,說道:「臣定不負殿下所託,一定會竭力匡扶我燕國的江山,讓燕國百姓都能和樂安康,免受戰爭罹亂之苦。」
燕侯的眼神放鬆下來,像是了了什麼心頭事,閉上眼又睡著了。
姜羽和群臣安靜地退下去。
屈太醫追出來向姜羽行禮。
姜羽道:「殿下還要勞煩諸位太醫,竭力救治。只要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
「臣等明白。」屈太醫道。
姜羽如此態度,讓那之前猜疑姜羽的大臣們,心裡又有些猶疑了。姜羽這看起來真是一點二心也沒有,全心全意做好一個臣子的本分,對燕侯也絲毫不見倨傲之色,仍是一如從前。
雖然有些人依舊認為,姜羽這只是表面功夫,等燕侯一去,就會暴露他的真正面目。反正現在也沒人能攔得住姜羽。甚至有人開始想要擇明主為投了。
既然趙石都能自立諸侯,還得到了周王的分封。那姜羽有什麼不行?論起名聲,姜羽可比那兩個老東西要好得多了。論才能,姜羽更不會輸給他們。
比起現在無能的太子姬春申,姜羽顯然更適合做一個賢明的君主。
以至於有的人就諂媚地上來,想要討好姜羽,姜羽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一眼,便沒再搭理,轉頭去了東宮。
這一眼看得這些人面紅耳赤,總覺得自己被看穿了似的。
自宮變之日起,姬春申就一直被軟禁在東宮,一步也沒能出來。外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
因此姜羽造訪時,東宮的人都戰戰兢兢,聲音都發著抖。他們興許是下人隨正主,主子膽小,他們也膽小。
「奴才見、見過睢陽君……太、太子在靜宜軒。」
靜宜軒是東宮靠東邊的一處庭院,圓形拱門上方的石牌上寫著三個篆書的「靜宜軒」。走進拱門,左右兩側盡植翠竹,如今已是深秋,翠竹是深綠色的,迎風發出悅耳的沙沙聲。
再往裡走,左右兩邊皆是朱紅色的迴廊。
靜宜軒的布局是一個回字形的。四面是樓,用矮牆圍了起來,樓前是迴廊,繞著一片湖,湖上有一閣樓。閣樓里夏天極其涼爽,冬日賞湖上雪景亦是一絕。
只是秋日略顯蕭瑟,只幾株老榕樹還是綠油油的,許多樹葉子已然掉光了。
從迴廊到湖中央的閣樓,用一道漢白玉石橋相連。姜羽穿過石橋,走到了閣樓的門口,大門左右兩側也種著叢叢的竹子,景致風雅。閣樓的匾額上寫著靜安樓。
所有的宮人都被趕走了。
姜羽一走進去,便聽到姬春申不耐煩的聲音:「不是讓你們滾出去麼?」
姜羽腳步未頓,繼續向里走。
姬春申正躺在軟榻上,臉上蓋著把扇子歇息。身旁只得一個宮女在給他按腿。
聽到腳步聲都走進來了,姬春申惱怒地拿起扇子坐起來,結果一起身,看到姜羽,臉上的憤怒立刻便變成了慌張無措。
姜羽微微笑了笑,隨口道:「太子好大的火氣,讓誰滾出去啊?」
遇到挫折,沒了母后和舅舅,就一個人躲在這溫香軟玉里,如此不思進取,姜羽越看越覺得自己當初瞎了眼,竟然打算輔佐他。
「……沒,我、我……」姬春申支支吾吾道,「還以為是哪個不開眼的奴才,沒想到是睢陽君你。」
姜羽笑了笑,走到姬春申身旁,拉了把椅子坐下,對那宮女揮揮手:「下去罷。」
宮女看了姬春申一眼,見姬春申沒說話,低身福了一福,說道:「奴婢告退。」
便快步走了出去。
姬春申有些緊張。前天的姜羽與他心目中的姜羽差別太大,那簡直不是睢陽君,而是個修羅,以一己之力與上百個宿衛對抗,一支箭扔過來,就差點要了他的命。他生怕姜羽現在又一甩手,想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