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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董氏阻礙,改革自然會比現在順利許多。」
「次之,晉國十幾年前便已改革成功,才有這十幾年諸侯莫與爭鋒的繁榮強盛,屆時也可向晉國尋求一些革興之道。再次, 還能順便得到晉侯許諾的三城。」
「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呢?」
燕侯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默良久,突然問道:「姜卿,你覺得太子如何?」
姜羽答道:「太子聰慧仁孝,是個仁主。」
太子再如何,都是儲君,是君主親自挑選的繼承人,他人可以質疑太子有過,但不能質疑太子的身份,否則就是質疑君主本身。
「仁孝,」燕侯低笑了聲,搖搖頭,嘆了口氣,「如此風雲變換的亂世,做一個仁主……」
燕侯感慨良久,對姜羽揮了揮手,道:「你去曲沃的事,寡人准了。你可能確保,完成寡人交予你的任務?」
「臣,」姜羽屈膝跪下,「定不辱命。」
燕侯笑了笑:「你的能力,寡人是放心的。你和你父親,還有你舅舅,你們一門都寡人最倚重的良臣。」
「臣父……」
姜羽剛要提姜宣子,燕侯就沖他擺了擺手:
「行了,去吧。此事耽擱不得,你回去收拾收拾,賀禮按去年的一樣準備,三日後便出發,晉侯壽辰在即,耽擱不得。」
「臣領旨。」姜羽道。
在姜羽打算告退之前,燕侯又叫住他,想了想,問道:「寡人聽說,那位蘇小姐前幾日病逝了?」
姜羽苦笑了一下,回道:「是。」
「可憐你是個痴情種,卻偏偏……」
「命該如此,」姜羽道,「國君不必為臣掛懷。」
「這是說得什麼話,」燕侯道,「你是寡人的肱骨之臣,你的婚姻大事,寡人豈能不問?你若是願意,三公主尚待字閨中,配你正合適……」
「臣惶恐,」姜羽苦笑道,「國君恐怕不知道,現在坊間都傳言臣克妻,沒幾戶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臣,國君怎麼還把公主往火坑裡推呢?」
「那都是坊間愚昧之士,胡說八道罷了,怎麼當得真?」燕侯道,「不過也罷,看你為寧翊守了三年,才遇上一個蘇喜,恐怕又要守三年,寡人也不勉強。你父母不在,此事全憑你心意吧。」
面見完燕侯出去後,姜羽心中有一個疑問,燕侯是否知道當年真正向他下毒之人,不是姜宣子?還是說他明知不是,卻迫於壓力,把姜宣子關進了天牢?
不過,這一點除了燕侯本人,恐怕別人都無從得知了。
回到府里,燕侯的旨意已然下來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把姜羽這個重臣遣去晉國給晉侯賀壽,燕侯的這一招兒,讓很多人都沒有看懂。
所有人都知道,燕侯絕不會平白無故這麼做,這背後必然有深意,但深意是什麼,卻沒人能看得出來。
臨行前,姜羽去拜別太子和荀書,姬春申不解的同時,倒是挺捨不得姜羽的,因為姜羽在,能幫他減輕很多壓力。姜羽一走,這些壓力就要重新壓到他頭上了。
荀書則比較好奇姜羽去晉國做什麼,給晉侯賀壽?今年的晉侯已經不是去年的晉侯了。對此,姜羽也沒有瞞著荀書,他們舅甥目的一致,都是改革,壯大燕國。
聽了姜羽的話,荀書只說了一句話:「曲沃不比薊城,你所圖又危險重重,一切當以性命為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姜羽收拾一番後,便帶著人,再次踏上了去曲沃的旅途。
姜羽原想把戚然明留在薊城養病,去曲沃太危險,但戚然明不願,姜羽只好把他也帶了去。
因為趕時間,這一次車隊行進速度較快,只用看去年一半時間,便到了曲沃。
今年的曲沃沒有去年熱鬧。因為去歲冬秦晉的戰爭,秦國沒有再派人來。齊國當然也沒有來。晉國沒搭理楚國宛城會盟的邀請,楚國自然也不會熱臉貼冷屁股,巴巴兒地跑來給晉侯賀壽。姬重今年有的忙,才從曲沃回去,沒有來,不過周天子派了一名使者前來。
四大諸侯國只來了燕國一個,其他都是些小國。
今年曲沃也比去年熱鬧,因為暗地裡藏著的人,比去年多得多了。
姜羽抵達當日,便去朝見了晉侯。十八歲的晉侯與去年相比,沒有太大變化,要說變化,那大概就是瘦了點。
看來年節時候的那件事,把這個年輕的諸侯嚇得夠嗆。當時那情形,一不注意,趙石兩家就要召集軍隊打起來了,那他這個諸侯還怎麼做下去?
不過,看到姜羽,姬孟明似乎挺高興的。眼睛神采奕奕地看著他,仿佛連眉心的那點硃砂痣,顏色都比往日鮮活了。姬孟明似乎有話想對姜羽說,但礙於殿上的其他人,他把話憋了回去,依依不捨地看著姜羽退出了大殿。
姜羽知道他是想問他答應的事,心裡琢磨著還得給姬孟明一套說辭,把這個小諸侯給穩住。
朝見完姬孟明後,姜羽便帶著自己的人入住了驛館。
驛館裡,姜羽遇到了宋國的來使,是去年見過的鐘離君,宋國公子子惠,去年在晉侯壽宴上,鍾離君君還為姜羽說過話。今日故人相見,鍾離君君見到姜羽,倒很是意外,想來他也不明白姜羽堂堂燕國亞卿,要跑來給晉侯賀壽。
兩人客氣地見了禮,便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