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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女兒對姜羽情根深種,病逝也算不到姜羽的頭上,因此寧家夫婦倒也沒有因此與姜羽反目,只是畢竟稍微疏遠了些,沒有以前那麼親厚了。
但寧氏現有一嫡子,才及弱冠,入朝為官沒多久,一向崇拜姜羽,和他來往很多。
回了府,姜羽忙了半日,有些累了,就讓公孫克陪荀伯文玩,自己則回房休息。
姜羽府上沒那麼多規矩,而姜羽雖看著規矩大,實際上不大約束底下人,對晚輩很和氣,這也是荀伯文喜歡來姜羽家的原因。
翌日,姜羽入朝拜見燕侯述職。
待朝臣們議完正事,燕侯單獨把姜羽留下了。
「寡人聽說你在曲沃遭到行刺,是真的?」
燕侯負手走在前面,姜羽落後半步跟著他。燕國王宮布局與晉國相似,都是外朝內宮,占地面積遠不如晉國大,布局也不如晉國精緻。但這裡靠近東海,氣候濕潤,王宮內到處是天然的潭水,頗有種自然雅意。
「是,剛到曲沃驛館落宿那天晚上,有一群黑衣人衝進臣的房間裡,若不是臣命大,現在殿下恐怕就看不到臣了。」姜羽說。
燕侯笑了笑,抬手扶著支到鵝卵石路上的一截桃樹枝,說:「說什麼胡話,你可是寡人的心腹大將,幾個刺客哪能奈何得了你。知道是誰做的麼?」
姜羽說:「晉侯殿下派了石大人查,查出是日月閣內混入的一名齊國間諜主使。」
燕侯腳步頓了頓,回頭道:「日月閣,是趙狄在監管吧?」
「是,」姜羽道,「不過趙狄把自己撇了個乾乾淨淨,晉侯只好治他一個失職之罪,罪責全讓那名間諜擔著,凌遲處死了。」
這事情怎麼聽怎麼蹊蹺,誰不知道石襄和趙狄是政敵,讓石襄查案,查到了日月閣頭上,要說沒有貓膩,誰也不信。
燕侯也不知在想什麼,沉默了一會兒,拍拍姜羽的肩:「辛苦你了,賀個壽還這麼大風險。」
姜羽突然跪下來,道:「殿下,臣還有一事啟稟。」
「哦?什麼事,」燕侯垂眸看他,「剛才在殿上怎麼不說?」
姜羽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雙手呈給燕侯:「此事干係重大,不便讓太多人知道。」
燕侯接了過去:「這是什麼?」
姜羽:「這是晉侯殿下托臣呈給殿下的信,殿下看了便知道了。」
燕侯拆開信封,取出信紙,把信封遞給姜羽拿著:「起來吧,別跪著了。」
燕侯邊走邊看,姜羽則慢慢跟在他身後。
燕侯時年四十餘歲,正值壯年,即位多年,身經百戰,通體自帶一股逼人的肅殺之氣,氣勢自然不是姬孟明那等少年能比的。只是他左腿有一點跛,這是早些年燕齊之戰時受的傷,但不仔細看,看不太出來,一般人也不敢盯著國君的腿看。
「孟明頓首百拜燕賢侯殿下,貴我兩國,世代交好……」
燕侯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看完後,緩緩將信紙折起來,轉頭問姜羽:「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姜羽道:「燕侯殿下說,他受制於趙狄多年,想借殿下之力,除去趙狄,待重掌大權後,許我燕國三座城池。」
燕侯望著平如鏡的湖面,柳枝依依垂到湖上。
「你怎麼看?」
姜羽說:「據臣此行在曲沃所見所聞,燕國門閥林立,猶以趙、石兩家為甚,他們君臣之間矛盾由來已久。趙狄身為人臣,卻沒有盡到為臣的本分,臣以為,這等人,該殺。」
燕侯說:「可晉侯暴虐之名,也不是空穴來風,我們助他殺了趙狄,不免落了助紂為虐的口舌。」
姜羽道:「國君有過,臣子理應進諫,不能規勸,只圖一己私慾結黨營私,是為不忠,殺之是順應天理。」
燕侯把信紙遞給姜羽,手指撫了撫拇指上的玉扳指,緩緩道:「你說得對,但這可不是個好差使,趙狄在晉國根深蒂固,一著不慎,恐怕要被他反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急不得,急不得。」
第35章
「殿下說得是。」姜羽道。
自從回到薊城,太子和舅舅都像姜羽提到,燕侯想趁齊國人心不穩發兵齊國,他本以為燕侯也會對他提起這件事,沒想到燕侯根本沒提,反而像荀書一樣,操心起他的婚事來。
「姜羽啊,你今年便滿二十五了吧?」
「臣是六月初六的生辰。」姜羽說。
「太子比你小兩歲,長子已經開蒙了,次子也會走路了,」燕侯轉頭看著姜羽,「你這次去曲沃也看到了,晉侯才十幾歲,也早立了王后,你怎麼一點兒也不著急?」
姜羽這幾年被催婚都習慣了,難道是把前世沒催的那部分都補起來?
「臣……」
「別再用寧家那閨女來做藉口。」燕侯擺手,「寧家那閨女雖然好,你們再情深,此生到底是緣分不夠。男大當婚,你早晚是要成家的,你姜氏一族,如今只得你這一個嫡系子孫,總得留下一男半女的,你說是不是?」
「殿下說得是……」
「說得是,就是不聽,」燕侯瞪了姜羽一眼,「寡人這兩年跟你說得還少麼?」
姜羽苦笑:「可緣分也急不來啊。」
燕侯:「寡人也不是要你立刻就找個女子成家,但你得放在心上,知道嗎?你要是自己遇不到合適的,寡人幫你挑個中意的,家世不要緊,你為燕國操勞,家裡總得有個女主人打理內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