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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羽:「沒落貴族,家世不錯。會讀書認字還會女紅,有才。」
公孫克說:「大人也無需擔心她不聽話。」
「怎麼講?」
「大人可知蘇喜的父親是如何去世的?」公孫克解釋道,「蘇喜的美名在薊城早有流傳,董嬰有個弟弟叫董寧,是個庶子,幾年前就看上了蘇喜,想硬娶。蘇大人不同意,董寧才差人做了個假案,本想逼迫蘇喜下嫁,誰想還沒嫁,這老丈人就在獄裡沒了。」
「蘇喜當然更不可能嫁了。董寧原本沒打算放棄,但恰好大人您那時奉旨覆核刑獄,察覺出這案子有問題,查辦了相關人員後,董寧這才收手。且屬下也曾關照過這對母女,因此母女倆一直對大人心懷感激,此番大人有名,他們莫有不從的。」
「何況,能嫁給大人您為妻,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她又怎麼會不同意,不聽話?」
「這件事你做得很好。」公孫克挑的這個人很好,姜羽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既然如此,咱們就啟程去漱玉堂吧。」
漱玉堂是薊城一等一風雅的好去處,據說背後的人是太子。漱玉堂的一亭一榭、一草一木,都是請的洛邑的工匠設計建造,可以說是移步換景,令人目不暇接。漱玉堂內上到掌柜的,下到侍女,都是精挑細選,務必要相貌端正,識字,懂禮儀。
漱玉堂的大廚傳說是曾在宮裡御膳房給國君做過的,後來告老,到了漱玉堂。
姜羽財大氣粗,將整個漱玉堂包了下來,宴請賓客。尊貴如太子都到了,而董嬰、韋伯勇兩個曾隨姜羽一同作戰的,自然也到了,更有其他宗室子弟無數。
推杯換盞之間,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賓主盡歡,觥籌交錯。酒足飯飽之後,姜羽帶著眾人到城南梅林去賞梅。
薊城城南的梅林,是除了皇宮園林之外,薊城內最大的梅林。
「此處梅林占地約兩畝,其間的梅姿態各異,但都香氣撲鼻,與枝頭上的雪交相輝映。薊城的冬天,若不賞城南這一片梅林,那便等於白白過了這一個冬。」
董嬰代表的是董家,又在燕齊之戰中立了戰功,站在姜羽身旁,侃侃而談,口若懸河,大有他才是主人的意思。
姜羽由得他說,只看著這漫天的梅花。姜羽在前世迫於生計,倒沒有見過這麼大面積的梅林,不得不說還是古代這些人會享受,要是有手機,非得拍幾張照紀念一下。
眾人都沉浸在梅與雪之間,這時有人笑道:「有梅無詩,豈不是少了許多意趣。早聽聞睢陽君文採過人,今日幸得此梅,不知吾等可有幸,聽睢陽君吟幾句詩?」
姜羽笑著婉拒道:「姜某肚裡那二兩文墨,還是別說出來讓大家笑話了,莫糟蹋了這景。」
董嬰摻和道:「睢陽君過謙了,以睢陽君的才學,若是都只稱得上是二兩文墨,那我等可不是要羞死了,以後還有誰敢作詩?」
「是啊是啊,睢陽君來一首。」眾人附和道。
姜羽推辭不過,要不是繼承了原主的技能,他哪裡會做什麼詩?他原本還是個理工男。
姜羽望著這堆積如雲的梅,嗅著這幽幽的冷香,沉吟半晌,緩緩念道:「雪梅傲骨笑寒冬,不與春風爭艷容。紅紫紛飛皆入畫,芳魂一縷為誰濃。」
「好詩。」
姜羽念完,梅林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
眾人還沒說話,先聽到這個女聲。
董嬰率先問道:「敢問林中何人?既然也是懂詩之人,何妨出來一見?」
梅林中的人似乎沒料到自己隨口一句話,竟讓人聽了去,一時沉默不語。
董嬰見此就想往林中去尋,姜羽攔住他,對林中道:「姑娘,既然都是來賞梅,一人賞梅豈不無趣,不如出來做個伴?」
林中那人笑道:「你們是來賞梅,我卻不是。」
董嬰道:「不是來賞梅,又是來做什麼?」
那人不答,半晌,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像腳踩在雪地上,腳步聲漸近,梅林深處走出來一名女子。
女子披著一件兔毛所做的雪色斗篷,斗篷上用紅線繡著紅梅,恰與這梅林相襯。女子手如柔荑,拎著一個小竹籃,右手扶著梅樹走過來,向幾人揚一揚手裡的竹籃,道:「我是來摘梅花釀酒的。」
女子明眸如星,肌膚勝雪,皓腕凝霜,竟把周遭紅梅與雪景通通比了下去,只有她一人遺世獨立站在梅樹下,恍如林中走出來的仙子。
女子的視線從眼前眾人身上掃過,最後停在為首的姜羽身上。
姜羽穿著一件鶴氅,發如墨,身量如松,氣質卓然。
姜羽道:「這梅是眾人的,薊城百姓皆可賞,姑娘為何將它摘了去,獨自藏私?」
女子看眼前這些人衣著華貴,也不害怕,只是聽得姜羽說話,被那玉石般清冽的嗓音震了震,面色微紅,低頭道:「公子這話說得不對。梅花釀酒後,喝的也是大家,又不是我一個人喝,怎麼叫我藏私?」
董嬰連忙出來解圍,暮目光灼灼地看著女子,笑道:「是極是極,喝酒的是大家,賞梅的是大家,一樣的。姑娘會釀酒?」
女子點頭。
「既然如此,」董嬰指著姜羽道,「這位是睢陽君,今日廿六歲生辰,既有幸與姑娘遇見,姑娘何不請睢陽君去喝兩杯梅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