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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侯於齊侯既有血親又有恩情,因此楚侯來信時,齊侯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立刻派出軍隊,與楚國一起攻打宋國。
宋國本就是個彈丸小國,國小力弱,根本無力與兩個大國的軍隊相抗衡,因此戰鬥一開始,宋國就兵敗如山倒。沒幾天,楚齊的軍隊就打到了宋國的國都商丘,兵臨城下,將商丘團團圍了起來。
楚侯下令,說如果宋侯自縛出城,跪著向他投降道歉,他便可以考慮不傷他宋國的百姓。
但沒想到的是,宋侯竟然還是個硬骨頭的人,即使已經山窮水盡,說不定不日就要亡國,卻也偏偏不肯向楚侯服軟。而宋國的官員與百姓也都有宋侯的風骨,咬著牙死活不投降。
於是這場攻城守城戰便這樣打了起來。
宋國興許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兵士們都爆發出了非同一般的戰鬥力,即使楚國與齊國同時攻打,一時半會兒竟也沒能攻下來。
攻城守城之戰進行了一個月,商丘被圍了一個月,宋國實在難以支撐下去,求援的國書便送了一份到燕國的國都薊城來。當然,也給洛邑送了信。
但洛邑的周天子手中軍隊有限,只不痛不癢地發了聲明斥責楚齊,楚齊不搭理,他也沒辦法。
燕國如今正處在改革的關鍵時期,貿然參與戰爭,對手還是楚國和齊國,未免有些過於托大。
不過宋國的關係一向還可以,每年都有來往。因此燕侯有些猶豫,便將姜羽召進宮去,詢問了他的意見。
如今姜羽可以說是燕侯最信任的人,事無大小,都會拿來詢問姜羽的意見。
姜羽考慮了一番,建議燕侯發出援兵,援救宋國。
待燕侯問及緣由,姜羽便道:「楚國借盟會來試探各諸侯國的態度,想要實現他稱霸的野心,說什麼宋侯不敬他,只是個由頭。楚侯實際的目的,其實是想向各諸侯施壓,顯示一下他的實力。」
「而如果我們對此不聞不問,豈不是怕了楚國?豈不是說明我們承認了楚國的地位,不敢與他們交手麼?」
燕侯蹙著眉,搓了搓手指,慢慢道:「是這麼個道理,我燕國雖不一定能勝過楚國,卻也絕不會怕他們,更不會承認楚國的稱霸之心。」
「可……」燕侯轉折,「現在出兵,會不會把現在燕國本就混亂的局面,攪得更亂?」
「殿下若是擔心此事,臣倒是有另外一種看法。」姜羽道。
「說來聽聽。」
「是,」姜羽道,「依臣之見,對外的戰爭並不會使燕國更加混亂,反而會使燕國軍民上下一心,共同抗敵。」
燕侯笑了笑:「這倒也是。改革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斗,戰爭卻是和外人打,這若打起來,我燕國的百姓,內外還是分得清的。」
「殿下說得是,」姜羽說道,「而且,軍功爵制已經推行下去,卻暫時還沒能真正發揮作用。燕國需要一場戰爭,來檢驗這半年來改革的成效,讓天下人看看我燕國的實力。同時也需要給軍隊換換血,讓那些真正有能力、願意報國的勇武之士得到封賞,把原本只拿俸祿不干實事的貴族們替下去。」
每次聽姜羽分析,燕侯便覺得豁然開朗,十分有理,連連點頭:「照你這麼說,咱們這場仗是必須要打了。」
姜羽道:「臣只是諫言,一切還需殿下定奪。」
「打,既然宋侯子嫣求到了我頭上,自然要打。」燕侯是個果決的人,既然決定要打,便不再猶豫,問道,「愛卿可有良策,可助宋國退敵?」
姜羽道:「臣有一計,當可破敵。」
事實上,姜羽雖然說得冠冕堂皇,那些理由並不是假話,但他心中仍是有私心的——在曲沃時,鍾離君子惠曾幫助姜羽找到了被姬孟明劫走的戚然明。
這個恩,姜羽記在心中,如今鍾離君有難,姜羽自然應該儘量幫上一幫。
「愛卿請講。」燕侯道,命人拿出了地圖。
姜羽便指著地圖道:「宋國在齊國西南,楚國東北,與燕國並不接壤,想要從燕國抵達宋國,要麼便要穿過齊國——但齊國不可能讓我們過去。」
「要麼,便從齊國西邊的新諸侯國石國繞,向南穿過衛國,再到宋國。」
「這路途太過遙遠。」燕侯搖了搖頭。
「對,」姜羽道,「路途太過遙遠,等咱們過去,興許宋國已經亡國了。因此,咱們像秦國出兵援助鄭國退楚一樣,直接把軍隊派過去,是不可能的。」
「此戰之中,宋國面臨的敵人有楚國與齊國兩大諸侯國。但楚國,殿下根本無需擔憂,楚國西邊與秦國鄭國交手,東邊又與宋國交手,且從楚國攻打鄭國起,戰爭已經持續了快半年。所以,時間拖得越長,對楚國越不利。」
「只要繼續這麼拖下去,楚國定會不攻自破。」
「是,寡人明白你的意思了。」燕侯道,點了點地圖上的齊國,「咱們只需要將目標放在齊國身上足矣。」
「殿下英明。」姜羽道。
「臣建議殿下以騎兵作為先鋒,向南,在這裡,」姜羽指著一座靠近石國邊境的齊國城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突破,務必要快,讓齊侯來不及反應。」
去歲齊國太子姜直「被晉國」殺死,雖然如今晉國已然分裂為石國和趙國,但齊侯與他的二哥之間的嫌隙,卻足以延續到石國身上。當初姜固可是在晉國的幫助下,把姜平逼得很慘,不恨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