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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蘇喜下一句竟是:「睢陽君,倘若我詐死, 被人發現了怎麼辦?您又打算如何將我偷偷送出城?」
姜羽道:「這個你放心,我自然會處理好, 不會讓任何人發現。」
蘇喜兩手握在一起, 握得緊緊的,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咬咬唇, 抬起頭道:「我並非不相信您, 只是……倘若我真的死了,那也就不存在被發現的危險了。睢陽君您也不必替我操心。」
姜羽挑起眉,終於正了正身子,略顯詫異地看著蘇喜道:「你想死?」
蘇喜低聲解釋:「蘇喜的命是您救下來的, 只要您有需要,蘇喜便是死又何妨?」
「……」穿過來這麼多年,姜羽也沒明白為什麼古代人動不動就要死啊死的。生命只有一次,為什麼他們一點都不知道愛惜?活著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情不行嗎?
「你是昨兒個真的染了風寒燒壞了腦子?」姜羽蹙眉道,「就因為怕被人發現身份就要去死?」
沒想到姜羽會罵她,蘇喜有些錯愕地看著姜羽,囁嚅道:「為了您, 蘇喜死也甘願。」
「……」姜羽看了戚然明一眼,忙道,「別。我用不著你要死要活的,你先安安心心地病一個月再『撒手人寰』,接著離開這裡就行了。」
不讓她死蘇喜好像挺委屈似的,又說:「那……睢陽君,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姜羽:「何事?」
蘇喜道:「蘇喜願意裝病詐死,但求您能不能不要趕蘇喜走?蘇喜願意隱姓埋名,留在薊城伺候您。就算不能貼身伺候您,讓我留在薊城,偶爾能看到您也好。」
一個貴族之女,雖然是沒落的貴族,但也還是貴族,要來給他做婢女?
姜羽頭有點疼,不是頭疼這姑娘,是頭疼戚然明。果然,聽到蘇喜的話後,戚然明輕笑了一下道:「蘇小姐對睢陽君果真是一往情深,既然如此,睢陽君不如把她留下吧。蘇小姐年紀輕輕,家中還有長輩,讓她背井離鄉,實在是為難人了。」
「睢陽君,你說呢?」
這是一道送命題,姜羽確信。
姜羽輕咳了一聲:「蘇喜,你在薊城太招搖了,很容易被人認出來,一旦認出,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何況,我這裡也不需要人伺候。」
睢陽君府里除了王后送的那幾個人,沒幾個女人。只有幾個年紀大的來洗衣做飯。
「睢陽君……」蘇喜仍不死心。
姜羽有些不耐煩了,掃了公孫克一眼:這就是你找的聽話的人?這麼難搞定。
公孫克冷汗涔涔,生怕自己的屁股保不住,連忙勸蘇喜:「蘇小姐,大人說得是,你在薊城太引人注目,留在這裡遲早被發現。王后本就對你不滿,若讓王后發現,興許會對你不利,你還是離開這裡得好。」
公孫克拼命給蘇喜使眼色,蘇喜會意,瞥見姜羽似乎有些不悅,終於不敢再說,走到姜羽面前,深深向他行了一禮:「蘇喜失言。」
姜羽擺擺手:「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不用尋死覓活的,也不要想著留下。好好裝病,明年過了年,我就安排你出城。你捨不得母親,我會安排把她送過去和你一起居住。」
「是。」蘇喜低聲道,「蘇喜明白,謝謝睢陽君。」
就這樣,蘇喜被公孫克送回家中,再沒有來過睢陽君府。戚然明則留了下來,每日養傷,看看閒書,和姜羽閒聊些京中的趣事。
由荀書掀起的改革風波從入冬一直刮到年末,朝廷上還在吵。據姜羽觀察,燕侯其實是傾向於荀書的。身為一個諸侯國的最高統治者,燕侯有自己的眼界的視角,他知道其他諸侯國,但凡進行過改革的,如今國力都十分強盛。只有燕國一個,沒怎麼改革,實力在五大諸侯國中也稍顯弱勢。
但是王后每天在他耳邊吹枕邊風,以王后為首的董氏一族,都極力反對著改革,這給燕侯帶來了很大壓力。燕侯也曾把太子單獨叫到御書房,問起改革的事,太子拿不準自己父侯的意思,又不敢忤逆母后的意思,便傾向於守舊,並不想改革。
看到自己這個兒子,國君更愁了,只好把姜羽叫進宮去。
在朝堂上,姜羽並沒有明顯表露出傾向,他一直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一會兒似乎向著荀書,一會兒又似乎向著太子,讓人摸不准他的意思。但燕侯看得明白,姜羽的立場並不是兩派中任何一派,而是自成一派:改革,但不能改得太激進。
所以在太子太保守時,他會傾向於荀書,在荀書太激進時,傾向於太子。
而這也與燕侯的態度不謀而合。
燕侯深知改革之困難,並非一朝一夕能成就的事。在和姜羽聊過之後,便下定決心,打算過完年之後,便開始著手改革的事。
才從御書房出來,姜羽就看到姬春申在門外等他。姬春申自然是為了他母親的意思來的,一見面就急匆匆地問:「姜羽,父侯同你說了些什麼?」
「見過太……」
姜羽剛想行禮,就被姬春申攔住了:「見什麼見,咱們倆不是天天見麼?你什麼時候能不要這麼多禮?」
姜羽無奈地笑了笑:「殿下,您是君,我是臣,怎麼能不行禮?」
姬春申拉著姜羽的手往外走:「咱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你就像我親哥哥一樣,虛禮免了就是了。」
姜羽笑著點點頭,又問:「殿下急著找我,是有什麼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