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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姬春申長長嘆了一口氣:「這個說來話長,其實我也不想的。」
「什麼?」
姬春申拉著姜羽的手,把姜羽塞進了自己的馬車裡,兩人面對面坐著。
「回東宮。」姬春申對馬夫吩咐了一句,對著姜羽,立刻苦下臉來,「我好難啊。」
姜羽明知故問:「殿下有什麼心事,說來與臣聽聽?」
姬春申懶懶地靠著車廂坐著,打了個呵欠,腿擺在軟榻上,隨手從果盤裡撿了粒榛子丟嘴裡。
「……你還不知道麼,就是我母后。」姬春申說,「非要我說服父侯,讓他不要改這勞什子革。」
姜羽:「殿下說了麼?」
「說了!」姬春申說,「但是父侯又怎麼會聽我的?不僅不聽,還當場黑了臉,罰我回來抄《治國經略》十遍。」
姜羽忍不住翹起唇角:「殿下抄了?」
姬春申揉了揉手腕:「沒有……我抄了兩遍,讓我的書童模仿我的字跡,抄了剩下八遍。抄得我手疼死了!」
姜羽道:「殿下,國君這是為您著想,您日後是要繼承整個燕國的,不懂如何治國怎麼行?」
姬春申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為我好。母后也說讓我去跟父侯說不要改革是為我好呢。」
姜羽心道:這說得倒也沒錯。
姬春申:「這不,一聽說父侯召你進宮了,母后就打發我來向你打聽消息。」
姜羽笑道:「我這兒可沒什麼消息,殿下要打聽什麼?」
姬春申狐疑地打量了姜羽幾眼:「改革的事,父侯今日召你,不是為這件事麼?」
姜羽搖頭:「不是。」
姬春申:「那是為什麼?」
姜羽道:「為春節向天子朝貢之事。」
「這樣啊……」姬春申失望地垂下頭,「我就說不是,母后偏說是,讓我來問問你,父侯是怎麼想的,是不是真想改。」
姜羽心道:王后一定沒想到你會這樣問。
「殿下,」姜羽道,「雖然臣不知道國君的意思,但殿下為何不自己想想呢?」
「自己想?」
姜羽點頭:「殿下是國君的嫡長子,日後要繼承諸侯之位,治理整個燕國。殿下為何不想想,若您是燕侯,該如何應對,您會變革,還是守舊?」
姬春申:「這……」
姜羽道:「恕臣直言,殿下想必也看得到列國的情形,變革的國家是什麼光景,未變革的又是什麼光景,難道答案還需要猶豫嗎?」
姬春申一想也是,轉念又愁眉苦臉:「可母后她不同意。」
姜羽道:「說句對王后不敬的話,您才是儲君,難道還需要王后同意?」
姬春申略有些驚愕。
「臣失言,」姜羽忙道,「請殿下恕罪。」
姬春申擺擺手:「罷了……這話我不會告訴母后的,你放心。」
「謝殿下。」姜羽暗嘆了一聲,這樣一個太子,燕國交到他手上,會怎麼樣呢?好在姬春申秉性純良,不是殘忍嗜殺之徒,只是不知道在這亂世,純良的諸侯王到底算不算一件好事?
姬春申對姜羽感情深厚,幫過他很多忙,一直十分信任他,姜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往歪路上走,但這幾句話說下來,姜羽覺得自己估計沒有把姬春申往正路上掰的機會和能力。
「那父侯說朝貢之事如何解決,由誰去?」
姜羽:「國君說要自己親自去,殿下今年不必過去了。」
「父侯親自去?」姬春申有些吃驚,又想,「算了,他自己去就自己去,還免得我奔波勞累。」
到了東宮門口,姬春申邀請姜羽進去坐坐,姜羽卻婉拒了。
姬春申念頭一轉,就想到了自己聽說的那些傳聞,調侃道:「姜羽,你不會是因為家中有美人在等,所以才急匆匆地想要回去吧?」
這話說得其實不錯,因為身體原因,近些日子,姜羽每天都用內力為戚然明調養。今日被國君召進宮,又和姬春申說了這麼多話,回家的事情便耽擱了,姜羽還想回去給戚然明傳內力呢。
見姜羽可疑地沉默著,姬春申瞭然地笑了:「原來是這樣,那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美人最大,美人最大,哈哈哈哈哈!可別讓人等太久。」
姬春申自以為是情場老手,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擠擠眼:「回去吧,改日把人帶來我見見。」
姜羽知道他誤解成蘇喜了,任他誤解,笑道:「婚期還有兩個月,得婚禮之後,才能把人帶給你看了。」
這還是姜羽第一次對「回家」這個概念有別樣的期待,因為他知道有人在家裡等他。於是從東宮出來後,姜羽回家的腳步都輕快許多,直到進了屋,在院子裡看見戚然明在和一個年輕女人說話。
如果姜羽所料不錯,那個年輕女人應該是王后送來的人。
第77章
解決了蘇喜, 姜羽差點忘了他府里還住著這一群閒人。
姜羽並不見她們,不會召來侍候, 更不會主動去誰的院子裡留宿。這幾個女人在睢陽君府吃穿用度一切都好, 就是見不著主子的面兒, 不過,從底下人的閒聊之中, 他們也能聽說到一些東西。
譬如蘇小姐前兩日曾紅著眼眶從姜羽房裡出來,像是受了什麼委屈。這些女人平日沒什麼事, 頓時聞風而動, 嗅著這絲詭異的氣息來打聽,但姜羽早已讓下人們統一了口徑,他是和蘇喜發生了小矛盾, 蘇喜才會哭的, 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