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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羽:「那文姬呢,文姬會甘心二公子監國?」
公孫克哂笑道:「不甘心也沒辦法,文姬雖得齊侯寵愛,朝堂上支持她的卻沒有幾個。三公子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長子,文姬所出的四公子年紀還小,因此二公子監國理所應當。」
姜羽聽後勾起唇,低笑道:「若是齊侯現在沒了,那可就好玩了。」
公孫克心頭一震,仔細觀察了姜羽的神色,以他對姜羽的了解,這人或許真能幹出弒君的事。
姜羽卻輕飄飄地揭過這個話題,問:「晉國呢?晉侯,趙家,石家,都什麼態度?」
公孫克:「趙狄當然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做的,日月閣絕沒有派人出去。」
姜羽:「人證物證俱在,竟還要狡辯,也是夠厚顏無恥的。」
兩人話未說完,忽聽房頂上一陣響動,像是有人踩在瓦片上。
公孫克神情一凜:「什麼人?」
第11章
公孫克一聲厲喝,驚得房頂上那人片刻也不敢多留,趁著夜色轉頭便跑,公孫克連忙追上去。
而在公孫克剛離開,恰有一陣風打窗口吹進來,「噗」的一聲吹滅了燈火,屋裡一下子黑了。姜羽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借著月色,朦朦朧朧看見窗外的老柳樹上似乎坐了個人。
「誰在那裡?」姜羽問。他並沒有感受到敵意或者殺氣,但那人確實是在看著他。
樹上的人影停頓了一會兒,忽然從樹上跳下來,這下姜羽才算看清了,那身形是戚然明,手裡拿了個東西,看不清是什麼。
姜羽始終對此人存疑,不知他的目的是什麼,此刻公孫克不在身旁,他又有些不便,因此站在那裡沒有動。兩人便隔著窗,誰都沒有說話。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半晌,姜羽心中暗罵公孫克怎麼還不回來。
「你在那兒做什麼?」姜羽打破了沉默,「偷聽?」
戚然明揚起手裡的東西,姜羽這才模模糊糊地猜測那應該是個酒壺,因為戚然明拿著喝了一口。然後幾步跳過來,坐在窗框上,一條腿曲起,一條腿自然下垂,他偏過頭看姜羽,挺直的鼻樑被月亮鍍上一層銀輝,聲音裡帶了一絲略顯驚詫的笑意:
「你看不見?」
姜羽:「……」
至於這麼敏銳?夜盲怎麼了,夜盲也不是他的錯。
見姜羽沒有立即回答,也沒有做出任何動作,戚然明大致就了解答案了,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我還以為……」
姜羽自知處於不利地位,沒有跟他逞口舌之快,淡淡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人都是有缺陷的。」
戚然明沉默了一下,點頭:「此言有理。」
「石虎是石家石襄大家長的次子,因石夫人偏愛幼子,所以自小被嬌寵慣了,行事跋扈。去年因殺了人,被外放到平陵來做郡守,可他好大喜功不說,還奢靡鋪張,自從來了平陵之後,沒有任何政績,一個盜賊都從年前抓到年後,因此很不得人心。」
這話題轉得飛快,卻是在向姜羽傳遞情報,雖然查這些對他來說很容易。
戚然明繼續道:「石家與趙家不睦多年,兩家常有紛爭,因此石家很多人都認為,石虎被外放,是趙家人在搗鬼設計陷害。」
「而且,主張與燕國結盟的,一直是趙家,石家一直看不起燕國。」
這個姜羽倒是知道。
戚然明下了結語:「所以,此番你去晉國,很有可能會遭到石家人的刁難,在這些人心中,是沒有什麼家國觀念的,家族利益高於一切,他們並不會因為齊國與晉國反目,就放棄家族之間的爭鬥,而選擇向燕國示好。」
「當然,趙家人應該還是會一如往常。」
若是一介庶民,戚然明上哪兒知道這些事情?畢竟那些貴族為了遮羞,不論做了什麼,都要美化成順應天理王命,普通百姓不會知道他們的真面目。
姜羽聽罷笑了笑,問:「你這是在還債麼?」
戚然明一頓:「算是吧。」
姜羽:「你曾在晉國為姬重做過探子?」
戚然明:「沒有。」
算了,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公孫克已經離開了這麼久,都沒有回來,姜羽想回椅子上坐著,也因為看不見而不敢亂走。雖然今夜月色似乎不錯,但那是對於別人,對於他,眼前都是模模糊糊的,萬一踢到什麼撞到什麼,在戚然明面前,太丟人。
於是姜羽清了清嗓子,抬起手說:「過來。」
戚然明不解其意。
姜羽道:「扶我去坐著。」
戚然明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一句話,但他竟然同意了,從窗框上跳下來,將酒壺放到一邊,攙著姜羽的手,將他扶到椅子前,彎腰正想扶姜羽坐下。姜羽卻猝不及防發了力,猛然一翻身,將戚然明按到了椅子上,袖中一柄短劍正抵在戚然明的心口上。
姜羽並不能完全看清,只是憑著慣性和本能動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戚然明近在咫尺的臉。戚然卻明絲毫都不慌亂,就好像被人拿劍抵著心口的人不是他一樣。
「怎麼?這就要殺人滅口了?」戚然明說。
姜羽低下頭,貼著戚然明耳朵說:「那倒不至於,只是想恐嚇一下你,畢竟睢陽君可不能有弱點。」
姜羽天下聞名,尊敬他的人多,因此想殺他的人也多,要不是姜羽命大,還真不一定能活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