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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便有小廝來伺候他洗漱更衣。戚然明很是不習慣, 但他們說是姜羽吩咐的。
「大人吩咐了,待您就像待他本人一樣,公子可不要讓我們為難。」
「他出門了?」
「一早就出門了。」那小廝道, 「大人近日都是如此。不過……」
「不過什麼?」戚然明問。
小廝笑了笑,掃過戚然明脖子上的牙印:「不過,今兒早上大人出門前,心情看起來比往日好了不少,這想必是公子的功勞。」
戚然明拉了拉領口,抿唇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洗漱更衣後,又有人將熱騰騰的飯菜送到戚然明房裡來。戚然明在府里待得無聊,便又和那些家丁護衛們混在一處,陪他們練練手。到午時,姜羽竟回來了一趟。
說是回來用飯。
姜羽又忙活了幾日,總算把喪禮暫時忙完。說暫時是因為下葬要在三個月後,暫時還不能下葬,這是規矩。
事實上,在幫荀伯文主持喪禮的同時,姜羽閒暇時候也沒閒著,而是將荀書留下的那些資料都翻來看了看。並且面見了燕侯,與燕侯商談過如今燕國變革的局勢與進程。
變革並非易事,雖有燕侯主持大局,易有一些荀書提拔的平民共同謀劃,但遇到的阻力依舊不小。最大阻力便是以董熊為首的保守派。
而這些日子,姜羽也在籌謀,該如何能最大限度地減少董熊的阻礙,並且已經準備周全。
「讓董熊被革職?」戚然明有些訝異,想了想道,「董熊在燕國勢力深厚,最重要的是有王后和太子兩人的護佑,想要他被革職,除非他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過錯。」
「現成的。」姜羽說。
戚然明略略思索一番:「你是指執政大人之死?」
姜羽點頭:「我已經考慮過,若是有可能,我想將整個董氏連根拔起。」
「除非謀逆。」戚然明道。
「有的。」姜羽微微眯起眼,「只是尚沒有證據,我還需要足夠的證據,才能讓董氏再無翻身之地。」
「當年我父母被污衊向燕侯下毒,冤死獄中,我不信董氏沒有參與,只要能拿到這個證據,董氏便是再勢力深厚也沒用了。」
戚然明:「時隔多年,證據恐怕早已經被銷毀了。知情者當年沒有透露,現在想必也不會透露。」
姜羽嘆氣:「是啊,十幾年前的陳年舊案,想翻案談何容易。」
「所以我想一步一步來,先用舅舅的事,奪了董熊的職,再慢慢圖謀。」
戚然明頓了頓,問道:「董熊真給執政大人下了毒?」
姜羽忽而瞥他一眼,說道:「你這稱謂,不太合適啊。」
戚然明一頓,不自然地別開了眼,悄悄紅了耳尖。
「有什麼不合適的?」他低聲說。
姜羽:「太生分。」
「有什麼生分的?」戚然明說道。
姜羽笑了笑,靠在椅背上,伸長胳膊摟住戚然明的肩,偏頭看著戚然明的側臉道:「沒禮貌,該跟著我叫舅舅。」
戚然明:「又沒正式見過。」
「確實有些怠慢了你,不過舅舅新喪,此時不宜提這些事,我現在還在孝期。過幾個月,我帶你去見見我爹娘,再去見見舅母。」
說到這裡,姜羽又有些遺憾。
「我該早些帶你見見舅舅的,年節時就該見他。沒想到一錯過,竟然……」
「你回來時,趕上舅舅最後一面了麼?」這人悄然修改了稱謂。
姜羽搖搖頭。
「差了幾個時辰。舅舅辰時便去了,我近午時才回來。」
「抱歉,我不應該在那時……」
「你道什麼歉?」姜羽道,「這不怪你。」
「董熊其實確實有給舅舅下過毒,但是被大管事發現,給攔下了。藥並能給舅舅喝下去,他沒成功。」
「但這也算留下了證據。」戚然明說。
「對,明日上朝,我便向國君稟明此事,董熊謀害朝廷命官,致使國之棟樑殞命。這項罪名,夠他喝一壺了。」
姜羽的動作很快,在戚然明來之前,姜羽就已經把針對董熊的一切布置好了。
翌日,燕國王宮。
眾官員稟完政事之後,燕侯向下看了看滿朝文武,說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燕侯殫精竭慮,懷揣著一顆想要逐鹿天下的雄心,但人力有時盡,儘管他身為諸侯,卻也不能事事如意。變革一事,十幾年前姜宣子首次提出,燕侯便想大力支持,卻最終無疾而終。
如今荀書再次提出,他力排眾議,排除萬難,大力推行新政,卻沒想到荀書會半路病故。這幾日,失去荀書這個好幫手,燕侯的新政推行得更加艱難了。
幸好姜羽回來,能幫他分擔壓力。姜羽回國來以後,向他請了罪,未能完成君命,沒能幫助姬孟明剷除趙石二賊,反而還眼看著趙石二賊弒了君。
不過,燕侯倒也不太在意,畢竟他也不是蠢人,能看得出來如今的晉國已成分裂之事,以後再也沒有曾經的實力和威脅了。失去一個勁敵,燕侯仍是滿意的。
何況,姜羽還與趙狄交好,確實學來了一些晉國革新之經驗。
只不過,燕侯發現今日朝堂上的姜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不禁犯嘀咕,姜羽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