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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意是想將姬瑕扶植起來,讓更多人支持他,然後尋個姬春申和王后的錯處,名正言順地把這對母子廢掉,而後以立賢為名,立三公子姬瑕為太子。他原是這樣想的。
但可惜命不由人,他的瑕兒還沒能成長到獨當一面的地步,他就因為突發意外,失去了繼續下去的力氣。他中風了。
燕侯有預感,自己或許爬不起來了。
燕侯動了動手,張嘴喊了一聲。
王后應聲而來,紅著眼在他旁邊蹲下,輕聲問道:「殿下,您有何吩咐?」
燕侯看著她這副模樣便覺得噁心!
他重重喘了口氣,問道:「瑕兒呢,他怎麼沒來看我,今日不是重陽嗎?他怎麼沒來?」
王后低頭拭了試淚,低聲道:「興許是在自己府里,網絡日子吧?」
燕侯瞪大眼,胸膛起伏:「是你——!你是不是害了他!你害了他!是不是?」
王后委屈道:「殿下,臣妾怎麼會呢?瑕兒雖不是我所出,我也是將他看做我的親生孩子一般養大的啊!」
燕侯冷笑一聲,半邊臉做不出表情,因此這個冷笑便變得有些可怖。
「睢陽君呢?姜羽呢?他在哪兒?」燕侯又問。
王后道:「殿下您現在病重,不宜操勞,國事有春申在就夠了。」
姬瑕才進寢殿就死了。他才走進寢殿,就被人抓進了暗室里,灌了鴆酒,毒死了。燕侯在床上甚至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王后細細看了燕侯一會兒,手撫了撫燕侯的臉,輕聲說:「殿下,您累了吧?」
燕侯斜睨著她。
王后繼續說道:「若是累了,便立下詔書,傳位於春申,由他來替您管理這江山罷。您春秋已高,如今又染上惡疾,是該好好歇息了。」
燕侯抬起眼皮,發現董熊和姬春申不知何時過來了,站在一旁看著他。董熊神情平靜,仿佛不覺得自己在做的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只要燕侯立了詔書,任姜羽再如何蹦噠也沒用了。
而姬春申還是那副縮著肩膀脖子的慫樣,燕侯一眼看過去,他就嚇得低下頭,根本不敢和燕侯對視,手緊張地攥在一起,眼裡還有愧疚。
燕侯對這個兒子失望透頂。
若他現在還有半分魄力,他還能欣賞他幾分。卻永遠是這副不成器的樣子,與他的母親完全是兩個樣子。燕侯不禁想,自己是怎麼養出這樣一個兒子的。
「殿下。」見燕侯不說話,王后低聲催促,「時候不早了,請您立詔書吧。」
燕侯冷冷掃了她一眼,看向董熊,說道:「寡人是不會將江山交到你們董氏手裡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董熊不緊不慢道:「什麼叫交到董氏手裡?殿下,春申可是您親生的兒子,他身上流的是姬氏的血,王族的血,他繼承諸侯之位,名正言順。」
王后接話諷道:「不交給春申,難道殿下還想把燕國偌大的江山交給那賤婢的兒子?亦或者,交給你最信賴的睢陽君姜羽?」
燕侯怒目圓睜:「賤婢?你這蕩婦,你有臉說別人是賤婢?」
——燕侯之所以中風,正是因為前陣子驟然發現王后竟在宮中豢養男寵,把男子偽裝成內侍,留在身邊,夜夜寵幸。他給氣的。
王后臉不青也不紅,泰然自若道:「殿下您許久不去一趟我宮裡,還不許我自己找些樂子麼?您和那些個賤婢們尋歡作樂時,我可是沒說什麼呢。」
燕侯都氣笑了,正欲再罵他幾句,董熊攔住了王后,對燕侯道:「殿下,多說無益,立詔吧。臣這裡準備了一份詔書,殿下您取出玉璽,蓋章便是。」
董熊說著,竟真的取出了一份聖旨,上面明明白白寫著太子姬春申品性敦厚云云,將諸侯之位傳於他。
「你們這些亂臣賊子,別痴心妄想。」燕侯道,「都給寡人滾出去!只要寡人在一日,就不可能讓你董氏篡奪我燕國的江山!」
「殿下,您身子不好,不要這麼急躁,」董熊道,他對著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數十名宿衛從暗處走出來,虎視眈眈地看著燕侯。
燕侯竟被氣得吐了口血,鮮血染紅了被褥,他顫抖著手指,指著董熊和王后:「你們、你們這是要篡位麼?」
這時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寢宮的大門突然被人強行破開看了。
姬春申嚇得一哆嗦,董熊臉色一沉,王后一驚,三人都向大門外看去。
只見姜羽提著劍,衣擺被血液浸透,在往下一滴一滴地滴著血,正一步步走進來。
王后反應很快,沉聲喝道:「姜羽,你這是做什麼?竟敢帶人強闖國君寢宮,你是要造反麼?」
姜羽輕嗤一聲,一揮手,他身後的親衛魚貫而入。
姜羽笑著搖搖頭:「王后,您這可嚇不住我姜羽。」
董熊見勢不對,心裡有了退意。姜羽身為執政,掌握著燕國的軍政大權,董熊他們知道自己沒什麼軍權,只能憑藉王后調動宮廷宿衛,所以才想著除了姬瑕,逼迫燕侯立詔,一切便大局已定。
沒想到姜羽的動作會這麼快,就帶著人闖進了宮禁,衝到了寢殿來。
董熊知道此刻不可與姜羽硬碰硬,轉頭便要跑。
「抓住他。」姜羽一揮手。
「是!」幾名親衛立刻上前,將董熊包抄起來。董熊逃無可逃,年紀又大了,根本不是對手,被親衛押解著回身面對著姜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