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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們見勢不對,轉身要逃。
「撤!」
劉壽帶來那些人雖然看著多,卻沒幾個能打的,只能壯個氣勢,看著刺客逃也沒什麼辦法。戚然明見狀要追,姜羽一把拉住他。
「窮寇莫追。」姜羽低聲道。
戚然明動作微頓,回過頭看了一眼姜羽的手,姜羽正握在他手腕上。
姜羽倏然鬆手,說:「你也受傷了。」
這時只聽「鏗」的一聲,公孫克與一名未能逃走的刺客的劍撞在了一起,於黑夜之中綻放出刺目的火花。月色下,刺客籠著面巾,看不清臉,只能看見一雙眸子冷厲又決然。此人伸手遠不及公孫克,在公孫克的攻擊下,只能完全被動地防守,公孫克每一劍都幾乎震得他虎口發麻。
但這場戰鬥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那刺客自知不敵,竟然在公孫克下一劍揮來時,不躲不防守,任那一劍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姜羽一驚,劉壽也驚了一下。只有戚然明面色不變。
公孫克剛要抽回劍,那刺客卻驀然鬆開手,手裡的劍「哐當」落了地,抬手握住公孫克的劍,劍刃刺破他的手掌,他也不怕疼,拉著劍往自己胸膛里刺。
劇烈的痛楚讓刺客的身子猛烈地顫抖著,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分遲疑。劍身刺透他心臟,從後背穿了出來,劍尖上掛著妖艷的鮮血,反射著月色的清寒,暗紅的血一滴滴順著劍尖滴到地面上。
大量的鮮血從他胸口的洞中湧出來,血液涌到他喉頭上。刺客喉嚨里「嚯嚯」有聲,痛苦地睜大了眼,瞳孔越來越渙散,手上漸漸沒了力氣,軟軟地垂下去。
做刺客的,刺殺不成,還落到人手裡被審,那可就貽笑大方了。死亡才是他們最後的歸宿。
這一幕看得姜羽毛骨悚然,心底微微發寒,他不是沒見過人尋死的,相反他見過很多人在他面前爭相赴死。可他始終難以習慣。
公孫克猛然拔|出劍,刺客的身體再沒了任何支撐,便就這麼軟軟地跪下去,倒在了地上,大量的血液從他破開的胸口流出來,四下蔓延。
濃烈的血腥氣也隨之瀰漫開來,姜羽微微別開眼,不適地抬袖掩住口鼻,血腥味實在太刺鼻了,令人作嘔。
「能看出身份麼?」姜羽輕聲問公孫克。
公孫克半跪下去,扒下刺客臉上的面巾,那是一張非常普通的臉孔,走在大街上全然認不出的路人甲。摸索一陣,一無所獲,刺客身上沒有佩戴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看不出來,大人。」公孫克站了起來。
「是什麼人下的毒手,明日再做計較,今夜睢陽君受了驚,便好好歇息。」劉壽道,「將屍體拖出去,明日上報晉侯殿下。」
公孫克一頓,看向姜羽,姜羽點點頭:「就按劉大人說的做。」
這裡是晉國的地盤,萬事得交由晉國做主。
不過這等事就用不著公孫克親自來了,自有下人把屍體拖了出去,扔在空置的房間裡。姜羽房裡還倒了一具屍體,一室的血腥。
壓下心頭不適,姜羽沖劉壽拱了拱手:「劉大人,此番多謝你仗義援手。」
劉壽回禮道:「睢陽君言重了,宵小鼠輩暗夜刺殺睢陽君,劉某出手相助也是應有之理。」
由於是深夜,謝過劉壽,姜羽便請他回去了。由於屋裡染了血,沒法住了,驛館便另外為姜羽重新安置了一間屋子,請他暫住。
姜羽肩頭挨了一刀,腰上挨了一刀,都不深,但火辣辣的痛。
公孫克姜羽衣衫上有血,忙道:「大人,您受傷了!屬下給您包紮一下。」
「小傷而已,無妨。」姜羽指了指戚然明,「他也受傷了,應該比我重,你先處理他的。」
第18章
「戚兄弟?」
「不用管我。」戚然明低頭細細擦著佩劍上染的血,淡淡道,「管好你家大人便好。」
姜羽道:「你傷在背後,自己不好包紮,逞什麼強?」
戚然明抬眸看了姜羽一眼:「你自己也受了傷,還有心情來管我?」
姜羽勾唇道:「好歹你是為我受的傷,我總不能放著你不管,未免太忘恩負義了些。你既然有心救我,總不會陷我於不義。」
姜羽說話間,自脫了中衣,露出肌肉結實的上身。這年代的公子哥兒,大都嬌養,姜羽卻是個異類。姜羽並不常受傷,近來卻接連受傷,左臂上在饒縣挨的戚然明那一劍,還沒完全癒合,又添新傷。肩頭一刀,腰側一道,不過幸好都不重,沒傷到筋骨。
戚然明見姜羽已然給自己處理起來,便覺得再推辭下去好像真是自己矯情了,猶疑著脫了上衣,回頭對公孫克道:「有勞了。」
公孫克:「戚兄弟如此多禮,又會下棋,不像是普通百姓,倒像是哪家的貴公子了。」
戚然明背上這一道刀傷著實不輕,從左邊蝴蝶骨下方一直延伸右下方,皮肉都翻起來,刺目的紅色與他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觸目驚心,看著就鑽心的疼。
「不敢當。」戚然明聞言道,「從前的主子抬愛罷了。」
公孫克笑笑,用乾淨的布擦掉戚然明背上的血跡,那血跡還沒幹,一擦就掉。
「有些疼,戚兄弟忍一忍。」上藥時,公孫克說。
戚然明點頭,然而當公孫克將藥粉擦上去時,戚然明依舊疼得緊緊蹙起了眉,一時間連指甲都掐進了肉里。不過,他慣於在人前隱藏情緒,即使疼得厲害,也一點聲音都不肯出,只是額角青筋抽動了一下,被姜羽看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