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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話砸下來,連那三角眼也不敢說話了,這要傳出去,可就是他受萬民唾棄了,不……他還有沒有命在都不一定。都怪郡守那蠢貨!
「既然幾位軍官不想搜了,那我們便進去吧。」姜羽等了半晌,沒等到什麼動靜,便道。人都是欺軟怕硬的東西。
公孫克一揮手,大旗重新舉起來,隨風而動,那鐵畫銀鉤的燕字透著無比的威嚴,這是一個國家的威嚴。馬車輪碾過青石板鋪就的地面,軲轆轆滾起來。
長長的車隊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駛過那兩列士兵,駛過漲成豬肝色的國字臉,以及臉腫成豬頭的三角眼。
但是,想來是平陵郡這些士兵們傳遞消息太慢,郡守到姜羽他們進城都還沒意識到局勢。直到姜羽的馬車從郡守府前走過,郡守都沒出來迎接一下,更別說帶他們去驛館歇息了。
姜羽坐在馬車裡,暗自搖頭:「晉國這禮數,可真是不怎麼樣。我看晉國也快到頭了。」
這一場鬧劇,戚然明也看在眼裡,奇怪道:「他們如此無禮,你不生氣嗎?」
在戚然明的印象里,如此以下犯上,目中無人,已經可以拖出去斬了。
姜羽道:「氣,怎麼不氣?所以我得扳回一成,讓天下人都知道,晉國的待客之道是怎麼樣的。」
戚然明又奇怪道:「你們不是要和晉國結盟麼?」
姜羽:「結盟是兩廂情願的事,可不是我燕國求著結盟的,晉國自以為是第一諸侯國,常常不把其他諸侯國放在眼裡。別人忍得了,我卻吃不得這個虧。」
車隊行進中,早已引起了平陵百姓的注意,畢竟他們想低調也低調不了。但由於郡守的刻意隱瞞,百姓們始終不知道這車隊是誰,只看到飄著的燕字旗,知道是燕國人。
「這馬車裡是誰,你們知道麼?」
「燕國的馬車,為何郡守大人竟沒有出來迎接?」
「我聽說睢陽君奉命來為國君賀壽呢,想來這便是睢陽君的車隊?」
「睢陽君?馬車裡便是睢陽君?!」
「所以郡守大人在哪兒?」
沒有人知道。
議論聲漸多,一雙雙帶著好奇又期待的眼睛看著居中那輛馬車。
誰都想見識一下睢陽君是什麼樣的,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擔得起天下四公子之首的稱號。
天下四公子,分別為燕國睢陽君,秦國廣陵君,楚國壽春君,以及宋國鍾離君。除了姜羽,其餘三人都是諸侯國王室子,只有姜羽一個是世家子。
而且,他還沒婚配。
就連晉國人都知道,睢陽君有一未婚妻,與睢陽君可謂是青梅竹馬,郎才女貌,前幾年亡故了,在那之後,睢陽君便再未對其他任何人動心。深情人設不管在哪個時空,都是受讚揚的。
尤其這個深情無比的人,還是睢陽君。
一雙雙眼睛翹首以盼,還有人主動跑去郡守府門口,想把那郡守腦子裡的水控一控,讓他趕緊來迎接睢陽君,順便讓他們也看看。
馬車裡,姜羽還不慌不忙的,甚至打算去找個客棧暫住。
這可不得了。
傳出去,晉國要讓人笑掉大牙。
終於,消息不大靈通的郡守得知了城門口的事,又得知了姜羽進城後的事,一時間有些坐不住了。
他原本打算在城門口羞辱姜羽一番,再等姜羽進城來,主動來找他,他再給他們安排驛館。誰想姜羽這麼剛。
郡守坐不住了,於是立馬派了小廝來,想請睢陽君到郡守府一坐。
「郡守大人說,他已在郡守府內布好了酒筵,特為睢陽君接風洗塵,還請睢陽君過府一敘。」
小廝是郡守貼身的小廝,是他夫人娘家帶過來的,為人機靈,手腳勤快。
然而,任他三寸不爛之舌,那馬車內的人都像沒聽到他說的話似的,徑直碾過來,半點也不怕把他人給碾了。此人在郡守府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受得了這個氣,當即氣得臉煞白,拂袖回去了。
郡守一聽,更慌了。
這可如何是好?
倒是他夫人懂幾分道理,柔聲道:「老爺,睢陽君是何等尊貴的人,論起官職來,大人還要遜他幾分,如今他又是客人,代表了燕侯而來。派一個下人去迎,不妥,老爺還是親自去吧。」
戚然明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佩劍,見姜羽險些把馬車碾到小廝身上,也沒覺得什麼好奇怪的,淡淡道:「現在呢,睢陽君打算如何?」
姜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現在該是郡守自己來求著我了,該頭疼怎麼辦的是他,不是我。除非他不想要他的烏紗帽了。」
這種事最怕的就是鬧大,鬧大了傳出去是真不好聽。
「不過,這還是我頭一次,還沒到晉國國都就碰到這樣的事。」姜羽說。
「以前呢?」戚然明問。
姜羽眯起眼回想了一下:「以前……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第一次來晉國,那時候才十幾歲,晉國也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晉侯一聲令下,諸侯莫敢不從。那次,約莫是我在晉國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了。」
戚然明把玩著佩劍的手指倏然一頓,一不小心在鋒利的劍刃上劃了一下,血液迅速凝結成一滴,落到了劍刃上。
姜羽笑道:「這是怎麼了,玩劍還把自己玩傷了。」
戚然明抬眸看著姜羽,一言不發地想:他是真的,完全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