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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二公子嬴喜,是秦國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
「秦二公子是個病癆鬼,你看戚然明那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再加上秦二公子曾到晉國為質。戚然明也來過晉國,在這裡過了幾年被監視的生活,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公孫克吃驚道:「他是秦國二公子……?怎麼可能?」
姜羽拍拍他的肩:「長得像,不一定是,但或許會有關係。我要你去查一下這個二公子,越詳細越好,我倒要看看,這個戚然明到底是何方神聖,我還不信查不出來了。」
只要做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追尋著線索,就一定能查出是誰。
「是,大人。」公孫克領命道。
「……還有,你等一下。」
「怎麼了,大人?」公孫克問。
「……」姜羽猶豫了一下,摸摸下巴,揮了揮手,「罷了,你先去吧。」
「是。」
姜羽還想知道的,其實是他和戚然明之間到底有什麼淵源,戚然明總是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姜羽努力回想,也不知道自己記憶里有一號叫戚然明的人。
十一年前在晉國,他是跟著舅舅一起來的。那時候原主十四歲,還是個半大孩子,並沒有什麼說話的權利。當時姜羽父母俱在,舅舅還不是燕國執政,只是亞卿,他把姜羽帶到晉國來,也只是想讓姜羽見一下世面。
姜羽那時候就見過趙狄和石襄,還有姬孟明,當然……應當也包括來晉國為質的秦二公子嬴喜。
姜羽閉上眼回憶了一下,腦海里只有一張蒼白病態的臉,但並不清晰,印象里那人不愛說話,膽怯,唯唯諾諾。
經劉壽一提醒,姜羽還真覺得那張臉跟現在的戚然明像了。
但到底是不是一個人,不好說。畢竟都十多年了,容貌變化都太大。
算了,姜羽揉了揉額頭,這事兒不著急,反正戚然明現在尚沒有離開的想法,可以慢慢查。
眼下最著急的,是昨夜的刺殺。
姜羽可不會不明不白就放過行兇者。
由於公孫克離開了,姜羽就溜去戚然明的房間,打算找他說說話,聽聽他的意見。
「扣扣扣」,姜羽輕輕敲了門。
旋即屋內傳出一陣輕微平穩的腳步聲,腳步聲略虛,許是因為主人受了傷的緣故。
隨著「吱呀」一聲,戚然明從屋內打開了門,看到門外站著的姜羽,戚然明把他上下掃了一眼。
「有事?」
姜羽說:「你今兒個還沒換藥吧?我來給你換藥。」
戚然明蹙眉,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答道:「不必。」
說著要關上門,姜羽連忙擋住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替你換藥是應該的,戚大俠不用不好意思。」
「昨夜上藥上得倉促,如果不好好換藥,不利於傷口恢復。晉侯殿下賜了藥,我看效果很好,你也擦一擦?你或許不介意藥本身,但如果傷能早日好起來,你能早些恢復,遇事也更有底氣些。」
姜羽說得讓人無法拒絕,戚然明只好讓開一步,請姜羽進去後,再掩上門。
這屋子自然要比姜羽那間簡陋些,一應家具都稍顯陳舊,不過總體還算得上乾淨寬敞。
姜羽看見戚然明的床鋪都整整齊齊,轉頭道:「傷了背,夜裡不好睡覺吧?」
結果一轉頭愣住了,原來戚然明果真是老老實實來讓姜羽換藥的,正在脫上衣。這白天看起來,當然比夜裡要清晰許多,兩人之間離得近,姜羽甚至能看清他皮膚上細細的汗毛,已經交錯的皮下毛細血管。
「側著睡便是。」戚然明並未察覺不妥。
姜羽掩唇輕咳了一聲,略有些不自然地別過臉,尷尬地沒話找話:「側著睡一夜豈不是胳膊都酸了?」
「……」
戚然明抬眸掃了姜羽一眼,沒答,拉了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下,把背朝著姜羽,毫無防備。
姜羽摸摸鼻子,不知道為什麼,總會在戚然明這裡碰釘子。繃帶是昨晚上公孫克給戚然明纏的,公孫克常年做這事,手法很好,姜羽把繃帶一圈圈拆下來,拆到最裡面幾層,發現白色的繃帶上都染了血,血凝固了,呈暗紅色。
戚然明背上的傷口血早已止住了,只是這皮開肉綻的,看著仍有些猙獰。姜羽自己身上的刀傷沒有戚然明深,就已經很疼了,看著戚然明這傷口,覺得自己的背都隱隱作痛起來。
姜羽暗道,這古代醫療衛生條件差,消毒也不知道做得到不到位,這麼大口子還是應該縫針才行,但現在好像沒這條件。不過萬幸沒發炎。
姜羽拿藥水給戚然明消了消毒,藥水沒有碘酒好用,消毒時疼得厲害,姜羽看見戚然明疼得脖子上青筋都出來了,還忍著一聲不吭,一點兒也不願意表現出來。
可真是逞強,他想。
姜羽不自覺地把手搭在戚然明肩上,捏了捏,輕聲道:「忍著點兒。」
戚然明不知為何,像被燙到似地躲了一下。
「別動!」姜羽道。
戚然明只好重新坐好,低著頭,姜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很難看到戚然明現在這種鮮活的樣子,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把手腕伸到戚然明嘴邊,在他耳後笑著說:「要是疼得厲害,就咬著我。」
不出意料,戚然明一巴掌把他的爪子拍開了,莫名有些惱羞成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