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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林音的小妖究竟是他的什麼人,他在這落涯嶺布滿結界,只為保護這區區一個小妖?沒想到,即已被貶下凡塵,還和卑微的小妖糾纏不清,取名林音,真是可笑。
彌月望向那打來清水的林音,早已在第一次相遇之時便看出他已經浮上仙印,怕是天劫將至,要飛升化仙了。
「仙子久等了。」林音三兩下燒上茶水,便起身去取茶,匆忙之間,從袖口處掉落一封錦書。
彌月起身隨手撿起,翻開看了一眼,心中突然一陣揪痛,難以言喻,簡單的八個字,熟悉的筆跡,卻言盡所有囑咐和擔憂。
「這是我的錦書。」林音看著彌月手中拿著謝清涯留給自己的錦書,她竟然打開看了,有點錯愕,很是不好意思的從她手中取回,仔細的收起來。
彌月沉思片刻,久久未曾說話,為什麼花君從不肯對他流露一絲溫柔,他伴隨花君千百年,都不曾得到一絲回顧,卻被一隻妖輕易迷惑。
無論是曾經九重天之上的花君,還是如今被貶下凡塵的花君,都不曾喜歡過自己,他的身邊,永遠都只有那個令她痛恨的妖!
包括林音這個名字,也讓他痛恨!
「林音,你可知道長為何會離開落涯嶺?」彌月收起心中波濤洶湧的酸楚和不甘,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
「那你可否知道,其實他就是……」
彌月的話未說出口,整個人便如被抽絲剝繭般剔去血肉,直接從茶桌上跌坐在地,痛不欲生的抱住頭,面容猙獰痛苦。
「啊!」彌月痛呼出聲,張著嘴卻始終說不出話來,為什麼,為什麼不讓他說出花君這兩字!明明就差一步之遙,為什麼!
「他是……」
九天之上,警告之音再次在她腦海迴響:『試圖窺探天機者,必遭反噬。』
好一個,必遭反噬!
林音嚇得連忙去攙扶地上的人,將她扶回座椅,問道:「彌月仙子你這是怎麼了?你想說什麼?或是你哪裡不舒服?」
「我……無事。」彌月不甘心的站起身,搖晃著走向書桌,她今日一定要讓林音知道花君的身份,她無論如何也要見到花君!
書桌上的筆墨紙硯未曾動過,她快速的研磨,拿起一支筆沾了墨汁,在桌面的紙上寫下花君兩個字,只見黑墨化水,她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全身再次抽痛起來,渾身一抖,筆從手中掉落,她撐著桌案勉強站著,無可奈何的苦笑。
果然,天意不可違,她須得認命。
林音站在原地吃驚又不解的望著彌月,看著她如此反常,莫非是有什麼心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詢問,莫非是因為道長?
可若她真的和謝清涯有什麼過往,或者他們曾經是……一對仙侶,那自己可怎麼辦,只好忍痛割愛嗎?可這未免也太過讓他心痛,所以,這位仙子究竟和謝清涯是何關係,他不得不多想,也無法不去想。
「抱歉,是我失態了。」彌月將掉落在書桌上的筆回歸原處,走向林音,面色略顯慘白,身上痛楚漸漸消失,恢復如初。
「仙子你無礙了?」
「無礙,可有擾到你?」
「不會不會。」林音轉頭看向茶爐上的茶水已經煮的沸騰起來,連忙取了下茶爐,施法滅了那越燒越旺的火。
忙碌了一番,他們二人終於坐在了桌前,喝上一杯熱茶,林音覺得自己還真是總遇奇事,九重天的皇子殿下,羽族的少君,如今更是和謝清涯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一個仙子同坐屋檐下,可真是他這麼些年的奇遇了。
「仙子,你到底和道長是什麼關係?你們是如何相識的呢?」林音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彌月如實回道:「我和他,只是故交。」
故交,林音心中舒了一口氣,原來不是仙侶啊,不是仙侶就好,不然他保證,再也不會理會謝清涯!
「林音,你知道他為何會來到這落涯嶺嗎?」
「不知。」
「因為他的心中有心魔。」彌月自然知曉花君是如何被天帝陛下貶下凡的,因為愛而不得,所以才會一念入魔。
「心魔……」林音渾身一抖,突然又想起自己曾在夜色中見到的那個身影,一身煞氣,看不清他的臉,但那雙血紅的瞳孔許多次出現在他的夢中,記憶猶新。
他不止一次被那個魔物擄走,可是卻在他醒來之際第一眼看到的總是謝清涯,他從未多想,更不相信那個魔物會是謝清涯,這怎麼可能……可是如今他越是回想,越是覺得相似,這落涯嶺只有他,謝清涯,還有顏曼。
原來……那個魔物竟真的是謝清涯,白日裡的清冷道長,一身截然,在夜色中卻會化作恐怖的魔物,竟是同一人。
他這麼著急著回清鳴山,怕是也因為這個吧,他怕自己會真的成魔,變得殘忍又可怖,變成一個連他自己都認不出的模樣,所以,才選擇離開。
「林音,你可以帶我去找他嗎!」彌月真誠的看著他,略帶懇求:「我想助他一臂之力,早日擺脫心魔困擾,修成正果。」
「不,不行。」林音思索片刻,拒絕道:「我不能離開這裡,道長吩咐過,我不可以亂跑。」
「你是怕天劫隨時會來,是嗎?」
「你知道,我馬上要應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