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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飄出的若有似無的冰冷感,與眼前混入血腥味的冰冷出奇相似。
秋時問:「去看看?」
「好。」顧長明一邊回答,一邊大步走向那棟樓。顧長明做事憑直覺,直覺提醒顧長明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樓梯間十分安靜,只聽得到顧長明的腳步聲。昏黃的燈光,污濁的牆面,滿是鏽跡的欄杆,除了顧長明和秋時,這裡似乎再沒有別的存在。
過道堆了雜物,每層樓的盡頭是公用的水房和廁所。小女孩的家在四樓的第二間房間,房門褪色的數字早已看不清晰。
顧長明抬手敲了敲門,之後,他隨意地朝旁邊邁了小步,貼近牆壁,避開那扇門。
下一秒,房門「咯吱」一聲打開,一縷冰冷慘白的光線透出門縫,白光寒意刺骨。
幸虧顧長明提前改變位置,白光照不到他。哪怕房門全開,這道光也無法落在顧長明身上,顧長明站在非常安全的地方。
秋時不提醒顧長明,是他對顧長明很放心,顧長明的敏銳判斷從不讓秋時失望。
少了部分魂魄,顧長明自身的反應能力照樣超一流,他懂得規避危險。
門縫的白光沒能籠罩住顧長明和秋時,極其不高興。白光不爽地扭動了兩下,頃刻間,附近的溫度急速降低,牆面結了冰,過道的燈一亮一滅,發出「滋滋」聲響。
小女孩站著門邊,她慘白扁平的臉上畫著既不生動也不自然的五官,她不是人,而是紙人。她直瞪門外的顧長明和秋時:「你們……該死……」
秋時不以為然地甩了甩尾巴尖,出門遇紙人,不是吉兆。
這位紙人太敬業,隨意切換恐怖片劇情不說,它還自帶恐嚇台詞,把天真可愛的祖國花朵折騰得陰森森。他們素不相識,紙人卻利用門縫算計他們,顯然不準備和他們好好的溝通交流。
秋時聞了聞周圍的空氣:「冰冷的味道。」
顧長明點頭:「是鏡子。」
距離越近,顧長明的感知越清晰。透出門縫的白光,不是窗外的陽光,不是屋內的燈光,而是鏡子折射的光芒,帶著死亡寒意的光芒。
整個過道瀰漫著徹骨的寒氣,截斷了秋時和顧長明同外界的聯繫。
他們困在一個屬於鏡子的獨立世界,在這個世界,牆上的薄冰化作一塊又一塊明亮的鏡子,連接整個過道形成巨大的囚籠,關住誤入其中的獵物。
門縫的白光猛地晃動幾下,它化作一條靈活的長蛇,沿著牆面的鏡子爬出房間,瘋狂的襲擊送上門來的目標。
長蛇的冰冷氣息和鏡子一模一樣,它追擊獵物,吞掉獵物,帶走鮮活的生命。
長蛇氣勢洶洶地衝上前,顧長明不慌不忙地側過身,他敏捷避開長蛇的攻擊。
無論長蛇從哪個方向突襲,它始終傷不到顧長明,長蛇回回撲空,它的尖牙咬不到它的獵物,它氣急敗壞。
秋時蹲在顧長明的肩頭,他從頭到尾淡定的圍觀戰況,一根貓毛都懶得動。
貓以靈敏著稱,秋時躲開長蛇攻擊的難度不大,但他沒必要這麼辛苦,顧長明一個人足夠解決麻煩。
顧長明的敏銳反應,給了秋時光明正大偷懶的理由。
秋時沒理會長蛇,他左瞧右看的找退路,思索白光襲擊他們的目的。結冰的牆面成為鏡子的一部分,冰面折射白光,增加長蛇的活動範圍,企圖把秋時他們困死在這層樓。
很快,秋時聽到「砰」的爆裂聲,嘩啦啦的水聲響起。過道盡頭的水房大水流淌不止,這些水不是正常顏色,而是漆黑,它們封住了樓梯。
秋時:「……」
喂,這裡的住戶,你們水房的水管爆了,趕緊打電話找人維修,要不然這個月的水費夠你們哭的。
狹窄的過道,一邊是暴躁的長蛇,一邊是黑水聚集的黑色人影,它們從兩個方向夾擊,不給秋時和顧長明留任何退路。
當前處境很糟糕,秋時一如既往的平靜。小問題而已,多一個打手還是小問題,秋時比較在意鏡子到底想做什麼。
眼看著長蛇和黑影越逼越近,牆上突兀的浮現一扇門,綠燈標誌意味著這是一條逃生通道。
通常情況,這種標識的作用是提醒人們沿著這個方向安全撤離。
秋時的嘴角抽了抽,他沒有推門逃走的想法,一點兒都沒有。
真當他傻?受到驚嚇像沒頭蒼蠅似的亂竄,什麼地方都敢闖?這扇門不是逃生的門,而是致命的陷阱,門後的味道臭得可怕,百分百不是好去處。
做樓心眼太壞真的要不得,助紂為虐把人往絕路推,和鏡子一樣不干好事。
逼迫秋時推開這扇門?他偏不。
秋時一爪子揮上前,他在門鎖位置重重的按下貓爪印。
他不開門,而是封住這扇門,避免以後再有其他人驚慌失措的落入圈套。
行善積德,他當貓也是樂於做好事的貓。
第4章 一樁懸案
大門被封,長蛇暴跳如雷,它惡狠狠地瞪著秋時,恨不得咬死這隻貓。
秋時無視長蛇的目光,他等了小會兒,見長蛇沒別的後招,他伸出爪子拍了拍顧長明:「快點結束吧,沒意思。」
「好。」顧長明笑著應道。
顧長明的腳步一停,他不再躲避鏡子的光線,也不再搭理步步緊逼的黑色人影,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小截蠟燭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