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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只是為自己處理傷口並不說話,虞霖不免氣悶,緩緩坐起身,半倚在楚軼的腿邊,將下巴擱在他的膝蓋上。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姿勢,但虞霖毫不在意,拖長了調子道:「師弟,你還是和當年一般無趣。」
楚軼聞言垂眸看著伏在腿間的人,眼中墨色翻湧。
虞霖眼尾微勾,襯得那張昳麗的臉有著說不出的誘惑妖冶。正待他打算再添把火的時候,馬車沒能繞過路上的石頭,劇烈顛簸了一下,他重心有些不穩地向後倒去,倒下的一瞬間還在想:怎麼沒往前傾呢?
雖說車中鋪的毯子很厚,但楚軼還是怕他磕到,撲上去,伸手墊在了他的後腦勺處,但這樣一來二人就變成了一上一下的姿勢,似乎比方才更危險了。
楚軼被他撩撥得不行,但一想到剛見面就把皎潔如月的人這樣又那樣,光想想便覺得自己是在玷污他,連忙起身,正襟危坐。
虞霖:……八年不見,怎麼變得比以前還榆木腦袋了?
二人就這麼一坐一躺,相顧無言。
馬車最終停下,蕭勉之敲敲車門:「元帥,到了。」
楚軼這才再次開口問他:「能走嗎?」
虞霖搖搖頭,心道:不能走是不是就可以抱了?
結果楚軼坐在原處一動不動,隔著車門對蕭勉之道:「再等等。」
蕭勉之:……為什麼要等?你們倆到底在馬車裡做什麼?
約莫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楚軼才打開車門。將虞霖扶出來後,他乾巴巴地丟下一句「我去處理點軍中政務」就忙不迭地走了。
蕭勉之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這是不打算負責麼?之前那個一副痴情人模樣的元帥哪去了?
虞霖看著他的背影離開視線後,才抬手攏了攏楚軼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睨了蕭勉之一眼,語氣懶懶散散地:「你家元帥是不是有什麼隱疾?」不然憑什麼對中了**的自己無動於衷?
蕭勉之欲言又止:「王爺不知道元帥他不舉嗎?」全國人都知道!
虞霖眼中浮起一絲詫異:八年前不還好好的麼?怎麼說不舉就不舉了?
「沒尋名醫醫治?」
蕭勉之搖搖頭,痛惜道:「這種事怎麼可能大肆聲張。」語氣中卻帶著難以覺察的幸災樂禍。
虞霖輕輕一笑:「無妨,我同百曉生學了幾年醫術,我幫他治。」
第三章 驚春雷
楚軼其實並未走遠,而是一直站在轉角處平復內心的躁動,待親眼看到虞霖跨入元帥府的大門後才現身。
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能忍住不去將那個放在心尖上的人揉進懷裡。
楚軼剛從牆頭躍下,一道幽幽的聲音自身側響起,蕭勉之不知道從哪個旮旯里鑽出來:「你自己的府邸,不走正門翻什麼牆?」
楚軼望向他的身後,沒看到虞霖的身影,選擇拒絕回答這個令人尷尬的問題,轉而問道,「晴嵐呢?」
「我跟他說元帥府沒有客房,把他安排到你房間去了。」
「……」楚軼抬手掐了掐眉心,自覺地準備睡書房,「他是王爺,也是我的師兄,你把他安排到我房裡算什麼?」
蕭勉之奇道:「先前你不還一直念叨著要說服王上去虞國提親嗎?反正你當初也是為了擺脫王上指婚才說自己不舉,又不是真的身體出問題。現在人家進了元帥府,你順手就淘淘米把飯煮了唄。」
「這樣也太不尊重他了。」楚軼想也沒想果斷拒絕損友的提議,「他落魄了我便護著,難過了我會陪著,想要怎麼折騰我都可以隨他,可唯獨一晌貪歡不行。」楚軼頓了頓,神色極其認真,「他值得將最好的事物都捧到他的面前,而不是被我當一個高價買回來的孌寵。」
蕭勉之有些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麼,***好這種事本就你情我願,既然你有情他有意,為什麼還非得等到成親之後?
二人穿過抄手遊廊,看到正站在花園中仰望一株五色碧桃的虞霖。按照楚軼的吩咐,虞霖也是元帥府的主人,府中無人敢攔他,自然就有可能在各處碰到。
蕭勉之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楚軼:「我突然想到一句被那群酸書生用爛了的形容。」
「什麼?」
「人面桃花相映紅。」
那株桃樹的枝丫盤虬交錯,虞霖聽到交談聲,轉過頭望著二人的方向,一截樹枝斜插至臉側,枝頭兩三朵桃花擠在一起,仿佛簪在鬢邊。他沖楚軼展顏一笑,灼灼更甚春桃。
楚軼被這笑容迷了眼,大步向他走去。
蕭勉之極有自知之明地溜了。
虞霖抬手摺了一枝桃花,往他臂彎處一塞,拍拍手後退了兩步,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笑彎了眉眼:「我家師弟還是這麼俊。」
從前在雲夢澤也是如此,不管是花明柳媚,還是秋月丹楓,虞霖總是喜歡送他一些與時令有關的小玩意兒,末了還要誇他長得俊朗。
明明你更好看。少年時期的楚少澤與已是青年的楚軼都是這麼認為的。
虞霖拉著他躍上屋頂,坐在屋檐處晃晃雙腿,托著下巴問:「師弟,拍賣會上多的是覬覦我這皮相之人,你說,若是我被……」
楚軼打斷他,坐到了他的身邊:「不會的,就算是傾家蕩產,我也要救你。」
虞霖「唔」了一聲,任由他為自己將被風吹亂的長髮別至耳後,往他肩上一靠,看似隨意道:「也就師弟你對我沒有非分之想了。」此話一出,虞霖明顯覺察到攬住自己肩的手緩緩握成了拳,而後又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