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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日子過得安逸自由了,尤盛雲像是厭倦了這整天大手大腳花錢快活的日子,一直十分嚮往著闖蕩江湖,卻苦於沒有門道,此前還因此結實了許多江湖騙子,被騙得無比悽慘。
白秋令自己都還是個徒弟,別說真要收個徒弟,他連想都不曾想過。眼下這十五六歲的少年要以驚鴻劍與他做這樣的交易,比與他打上一架是難上了許多。
唐昀站在一旁,目光在尤盛雲身上上下來回,「尤公子真想拜師習武?」
「那是自然!」尤盛雲篤定道:「我聽父親說二位都是高手,對你們來說這並不算難吧?」
「嗯,難是不難,只是,公子條件差了點,需要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努力,不知公子可否做到?」
「我當然可以做到,你可不要小瞧我!」
見唐昀真的要「收」了這個徒弟,白秋令往他身邊靠了一步,在他耳邊輕聲問:「你不會真的要收徒?」
唐昀持扇的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無聲說了「不急」二字,轉而繼續和尤盛雲說:「那我也有個條件。」
「你還有什麼條件...哎,我事先說好啊,我知道你們武功高強,要是你們用搶的,我可——」尤盛雲腦子轉得極快,這話說得一半被唐昀的大笑打斷,他便目不轉睛地盯著唐昀看。
「我從不輕易收徒,若是要做我徒弟,我得看你有沒有這根骨,等你真的能練成我教你的東西,到時還需有一場盛大的拜師禮,且這期間你不可叫我師父,只能按江湖規矩稱我『前輩』。」
唐昀鬼話連篇說了自己的「條件」,從未入過江湖的尤盛雲並沒聽出什麼破綻,欣然便要答應,揮手喚人取來了筆墨放在唐昀面前,努努嘴道:「那前輩請立個字據,我也放心些。」
唐昀不掩笑意,提筆便白紙黑字立了個「字據」,一邊寫一邊道:「字據已立下,望尤公子下了決心就好好練功。」
尤盛雲把唐昀寫好的東西拎起來抖了抖,將未乾的墨跡吹了吹,回身遞給侍從,拍拍手道:「那從今日起,兩位前輩就在府上住下,我這就命人將偏院給前輩收拾出來,偏院環境清雅,無人打擾。」
唐昀頷首:「好,這樣也好,我也好監督你練功。」
尤盛雲滿心歡喜地連連答應,將兩人請進前廳休息,轉身抬腿便要走,唐昀立刻叫住他:「尤公子這是要去哪裡?」
「嗯?我要去茶樓喝茶聽曲兒,前輩也來嗎?」尤盛雲站在原地歪了歪腦袋,「前輩若是要去我便再訂一個位子。」
唐昀挑眉,換了嚴肅的語氣,「字據立了那我自然是要盡職盡責,我看這茶樓你也別去了。」
他站起來走了兩步到尤盛雲面前,微微傾身過去,又道:「從今日起,雞鳴前你便要起床,
上午練心法,下午我請白少俠教你劍術,晚上與我練掌。」
尤盛雲念書從來都是教書先生將就他的時間,立刻對於唐昀提出的作息表達了不解,「那我豈不是沒有時間再去茶樓聽曲兒聽書了?也沒有時間去看我的小美人?」
白秋令雖不知唐昀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只要不是真讓他收徒,倒是一切都可以配合。他於是也清清嗓子說:「尤公子本來起步便晚了,若是不比他人勤奮,恐怕很難學有所成。」
尤盛雲面露難色,在原地猶豫了許久,終於一咬牙,道:「哎呀行行行!那我從今日起就不去了,在家好好習武!」
「尤公子有決心便好,那我們現在回去將行李都收拾過來,要在府上叨擾一陣了。」啪嗒一聲,唐昀手中的扇子重新展開,走出去兩步回頭又說:「今天尤公子先將這本心法抄一遍。」
說完他從袖中取了一小本冊子扔向尤盛雲,尤盛雲捧在手裡如獲至寶連連答應:「好好好,我這就回房抄書!」
唐昀看著尤盛雲飛奔回房,而後側身對著白秋令,扇子朝著尤盛雲跑出去的方向點了點,嘴裡輕飄飄出來三個字:「真好騙。」
白秋令:「......」
傍晚時分,兩人已經將行李都收拾打點完畢住進了尤府。再晚些時候,便有尤府家丁來請二人道前廳一起晚膳,說是尤老爺設宴相謝。
白秋令本來已經以身體抱恙為由拒絕,他實在不擅長與這麼多人同在一起吃飯,更不喜與生人說那樣多話——但唐昀是個例外,實屬是他十九年人生中最大的例外。
第三十六章 討個生辰禮物
這會兒他靠在門後,唐昀不依不饒地站在門外敲門,一邊敲一邊不厭其煩地喊他。
「秋秋,收拾好了我們一道去吧,初來乍到,尤老爺如此客氣相邀,還是去吧?」
「閣主便說我身體不舒服——」白秋令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果然,門外唐昀突然沒了聲音,緊接著窗戶就被推開了。
「秋秋果然身體抱恙,早上為何騙我?來,開門我瞧瞧。」
唐昀的目光從窗戶開的那道縫裡穿過來,白秋令長嘆一口氣,搖搖頭道:「勞煩閣主掛心了,我沒事,我們這便走。」
等白秋令站在門口整理衣襟了,唐昀還在歪著腦袋不斷問他:「若是不舒服就不去了,我和尤老爺說,然後回房休息,——我陪你。」
白秋令分明看到了他嘴角一抹狡黠的笑意,動動嘴卻發現自己懶得再與他解釋,扯了扯袖口朝前走,仔細想著一會兒到底該如何吃這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