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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君眉心緊鎖,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場景,不悅道:「怎麼,又要死了?」他見白秋令和唐昀都在外面站得挺直,偏過頭朝馬車裡望了一眼,又道:「誰要死了?」
「谷主怎麼開口閉口都是『要死了』,那本來不死的人豈不是都要被谷主咒死了?」唐昀食指挽了個劍穗,目光與白秋令一同都落到了司徒念君的身上。
少女天真無邪,全然不似那眉眼間總是淡淡愁容的臨海山莊大小姐。
唐昀指著司徒念君,挑挑眉正要問個一二,凌君突然乾咳兩聲朝前走了兩步,道:「不死的人你身邊那位自己就可以醫了,還至於送到我這裡來?——憶挽,這兩位是唐昀唐閣主,還有白秋令白大俠。」
白秋令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向那行禮的少女頷首示意。
「唐閣主好,白大俠好!」
司徒念君全然不是司徒念君了,問候的語氣充滿了好奇和雀躍,真的像了十六歲的少女。她手臂上挎著竹籃,裡面裝了些草藥,伸手就去接凌君背上的背簍,乖巧道:「舅舅,這些我拿進去,然後去備好茶點。」
「嗯,去吧,當心用火——還是讓你師兄他們來,你今日是不是還要識藥?」
「我這就去!」淡紫色融進周圍的植物,司徒念君輕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薄薄的一層霧氣中。
凌君走到馬車前,突然掀開帘子的動作把江眠嚇了一跳,他條件反射抱著江月輝就往後退了退。凌君看他這動作也是發愣,唐昀見兩人莫名其妙在靜謐中對峙,以為馬車中生了什麼變故,於是也從小窗探進去查看。
「你們這是......」
江眠手裡已經捏著一枚桃花鏢,隨時都像是要脫手而出。他看看凌君又看看唐昀,小心道:「閣主,我們可是到了?」
「......把你的暗器放下,我們已經到飛星谷了,這位便是凌君谷主。」
凌君自認為今天的穿著打扮已經非常符合自己谷主的身份,萬萬想不到這年輕人會這麼沒有「眼力見」,後退了幾步站在數尺外,沉聲問道:「這回又是哪裡的?」
江眠一聽這就是凌君,連忙從馬車中鑽了出來,來不及將衣服整理好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凌君面前。
凌君一驚。
此前白秋令帶著傷成那樣的唐昀來的時
候都沒有二話不說就跪下,看這架勢難不成比唐昀還要傷重?他又朝馬車望了一眼,透過那門帘的縫隙隱約能看到馬車中躺著的那臉色發白的人。
他試探著問唐昀:「......你不會給我帶了個死人?」
「若是沒有谷主相救,恐怕就是個死人了——」唐昀上前把江眠扶起來,又道:「我弟弟,中了碧落引,眼下只有谷主的碧落降塵能救他的命了。」
江眠起來又跪下,是比方才還要沉的一聲悶響,他垂首死死盯著地面,道:「懇請谷主救救他!」
「我不白救人,想讓我救他,得看你拿什麼來換,上次這個人,」凌君指了指白秋令,笑道:「為了救唐昀可是差點搭上自己一條命。」
江眠以為凌君在暗示他什麼,一咬牙道:「谷主若是相救,江眠願意——」
「行了行了,你願意什麼願意,你跟我弟弟有什麼關係?」唐昀瞥他一眼,轉過身又對凌君說:「谷主,這是我失散十七年的弟弟,是我去碧心門找回來的,但出了點變故,我知道谷主不白白救人,我這裡有一個十分要緊的消息,與你換他一條命,應當是夠了。」
凌君隨即大笑:「你忘了上次我說,沒有什麼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白秋令思索片刻,長久的沉默後終於開口:「谷主,那時他還昏迷著,你這句話,他應當是沒有聽到。」
「.......」
江眠堅持自己把江月輝背進了谷中,在凌君的吩咐下把人背去了南面的小院,隨後凌君把幾人趕出房間,獨自為江月輝診了脈。
江眠在房門前來回踱步,而院中唐昀看起來就氣定神閒得多。他正與司徒念君攀談,時不時拿一塊糕點餵給白秋令吃,白秋令塞得滿嘴都是,只能一口接一口地喝水,飽得撐不下,說了唐昀也不聽,仍是餵。吃到最後他怒甩袖子站了起來,走到門前和江眠一同等凌君去了。
一炷香燃完,江眠看著司徒念君又點燃了一柱,他心如擂鼓,一著急差點伸手抓了司徒念君的手,白秋令輕聲咳嗽提醒他,他悻悻收回手,又急急道:「姑娘,不若你進去問問,怎的花了這麼長時間?」
「公子莫急,碧落引乃天下奇毒之一,能救便是好事,舅舅雖醫術高超,但是也得看裡面那位公子有沒有醫緣,若是沒有緣分,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白秋令實在不相信這看上去十分像唐昀會說的話能從司徒念君口中說出來,他回頭看了唐昀一眼,忍住去問他是不是他教司徒念君說的衝動,拍拍江眠的肩寬慰道:「碧落引雖是天下奇毒,但並非不可解,碧落降塵便是谷主專門研製出來解這毒的,眼下閣主也在,至親骨血也備好了,你放心吧。」
話雖這樣說,江眠還是心中忐忑,正當他焦急萬分,面前的木門突然吱呀一聲被凌君從裡面拉開了。
江眠擔心江月輝,又著急問凌君,一條腿擠進房中人又停了下來,他跨在門檻兩邊,情急之下抬手抓住了凌君的手臂問他:「谷主!他情況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