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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將蘇元思這樣悄無聲息地「解決」,白秋令環視四周,在場眾人恐怕一個都做不到——可現場也少了一個人,這個人有足夠的動機殺了蘇元思,說不定也有足夠的能力將其斃命。
白秋令長嘆一口氣,心道唐昀還是過於衝動,行事太不謹慎,如今這豈不是給了宿敵機會,集結武林眾門派向他討個說法麼。
方莫尋站在台上,雙手抬起又壓了下去,台下眾人議論聲立時小了許多,他臉色極為難看,仿佛是將台下眾人一一審視了一遍,才氣沈丹田聲音厚重如洪鐘般緩緩道:「今日武林同仁齊聚我鳳台,本是一場武林盛會,然而就在剛才,我們發現蘇盟主竟然被歹人加害,重傷身亡!
「我們在盟主住的房間裡發現了這個東西——」
方莫尋說著,抬手將身後候著的鳳台弟子喚了上來,他揭開盤子上覆著的紅布,拿了一把摺扇出來,啪嗒一聲在眾人面前展開。
第三十章 變故
摺扇一出,現場炸開了鍋,在場眾人皆高聲道:
「唐昀!是唐昀!」
「多年前那次武林大會蘇盟主就險些敗在他手中,除了他,還有誰!」
「對!肯定是他!此人行事囂張,從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這英雄帖沒發到他手中,這是來報復來了!」
「......」
關於兇手是唐昀的議論此起彼伏,白秋令聽得耳心發痛,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手未放下便感覺身後多了一個人和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我。」
唐昀今日一反常態穿了一身玄色長衣,此時正微微傾身伏在他耳旁低聲說話。他心頭一跳,左右看了一眼,也偏頭低聲應他:「你怎麼在這裡。」
「不然,我應該在蘇元思那個老東西房中?」唐昀頷首淡淡笑著,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白秋令的脖頸,像是在那處鋪上了一層霜,惹得他後頸一涼,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整個人跟著抖了一抖。
他皺著眉,語氣帶上些責備的意味,問唐昀:「不是說好只為真相,你怎麼——」後半句「你怎麼殺了他」還未說出口,便被唐昀單手攬著腰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人群。
兩人避開眾人視線,一前一後落在了鳳台後山。
白秋令將將站穩,唐昀便嬉皮笑臉地貼了上來,他往後退一步,唐昀便上前一步。
白秋令抬劍劍柄抵在他肩上,上下掃他一眼,道:「你的摺扇?」
「台上,方莫尋手裡。」
「你殺了蘇元思?」白秋令又問他。
唐昀一挑眉,也問他:「秋秋怎麼來了?離五月初五還有好幾日,這麼想見我?」
他說著便要向白秋令再靠近一步,白秋令咬牙繼續後退,「唐昀,眼下不是鬧的時候!到底是不是你殺了蘇元思!」
「秋秋又叫我名字了,聽上去可比『閣主』受用許多。」他低頭瞥一眼靠近心口的那劍柄,抬手五指一點點攀上那劍身,像是把胸口那顆跳動的心裝進了眼底,就要這樣盯著白秋令把一顆心渡給他,眼神愈發熾熱,逼得白秋令大退一步。
這一步退過去,白秋令整個人都懸了空,幸而唐昀伸手拉了他的腰帶,將人往面前一拉,輕聲笑道:「秋秋,我又救你一次。」
白秋令總覺得今日唐昀有些不一樣,然而這窘迫的姿勢下他根本無暇追究這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站穩之後他一把推開了唐昀。
他手掌傷口將將長好,這會兒繃得又痛又癢,五指活動了一下皺眉又問唐昀:「眼下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唐昀無辜反問。
白秋令心中窩火,他看著面前這人一副全不在意的樣子,便覺得自己連日來的憂心都被人糟蹋了,強忍怒氣道:「你走的時候一封書信寫得好好的,怎麼又變了卦真的將人殺了,今日來了這麼多人,你如何脫身?」
唐昀不知死活抬手捏住白秋令胸前幾縷頭髮,挽在食指上輕蔑冷笑一聲,道:「他們?他們啊...就是學不會惜命。」
白秋令一怔,被唐昀眉宇間的霸道和囂張震得一句話到了嘴邊像是凝住了,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任由這人抬起手將他面前的髮絲理順,再繞到他背後妥帖地搭在背心。
唐昀的胸口幾乎要貼著他的後背,湊到他頸側在他耳邊低語道:「秋秋不也不守約,提前就來了麼。一個人而已,要殺便殺了,怎麼還要問個為什麼。」
白秋令在他的輕言細語中漸漸回過神來,頷首嘆息道:「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出去認下這個兇手,此後便——」
「秋秋是擔心我?」唐昀笑問。
白秋令偏頭瞥一眼那人在自己腰側蠢蠢欲動的手,低聲道:「既是朋友,你的安危我自是放在心上,趁現在無人發現你的蹤跡,先走吧。」他儘量說得輕,生怕大聲一點便能驚動山前憤怒的眾人,見身後唐昀一動不動,又耐心勸道:「我雖不能理解你為何總把人命看得這樣輕,但今日我必不能眼見你陷入這樣危險的境地。」
他話音未落,唐昀便接著又笑,「秋秋,與我做朋友,日後這樣的事情多得是,你怕嗎?」
白秋令沉默不語,唐昀自知是自己這樣的行為是動搖了他心中所信奉的東西,心底忽而湧起一陣前所未有的快感,像是比將這人扒光衣服壓在身/下還要令人暢快。
白秋令不答話,他便接著問:「唐昀就是這樣的人,背上背著無數條人命,白骨累累的路走過來的,不講道理,也不講道義——我是這樣的人,你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