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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台上很快站滿了人,祭台之下也站了不少,燭火跳動著照亮他們腳上的鐵鏈,唐昀仔細觀察了那腳鐐後,轉頭問江眠:「若是要你以桃花鏢打斷那些腳鐐,能否做到?」
江眠緩緩搖頭:「桃花鏢雖極快,也很鋒利,但鐵畢竟是鐵。」
「那......」白秋令看著遠處江季文腳上鐵鏈連接的地方,指著腳踝那處又問他:「如果是打那裡,你有多大把握?」
江眠順著白秋令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借著燭光和月光,一點點仔細辨認著那腳鐐最薄弱處的構造,緩緩道:「可以,但我一次只能解四個腳鐐,這麼多人...恐怕是——」他話音未落,眼前便有白色身影閃過,隨即身側傳來了兩掌相接的悶響,緊接著是白秋令一聲驚呼。
「師父?!」
江眠聞聲望過去,看到
唐昀與一黑衣之人一左一右地站著,兩人都看著對方,那黑衣人負手而立,不動聲色地活動活動五指,沉聲應道:「嗯。」
白秋令三兩步上前站在司言面前,將人上下打量片刻才說:「師父怎會在此處?」
司言臉色十分難看,他的視線在唐昀和白秋令的身上掃過,冷哼一聲,道:「哼,我來此處,是要看著你們兩個如何去送死,」而後他轉頭朝前看到了江眠,又道:「還要搭上碧心門少主,看看天雲教如何白白賺這麼多條人命。」
「......師父,我與閣主還有江少主來救人。」白秋令辯解道。
「你們三個人長了翅膀?能將這麼多人從這銅牆鐵壁中救出去?」司言看上去有些慍怒,抬手指著唐昀罵道:「你瞧瞧你出的什麼餿主意!我若是遲來一步,你是不是要、要——」
司言越想越氣,火冒三丈,一句話衝到嗓子眼兒反而被唐昀的眼神堵了個嚴嚴實實。
白秋令思前想後都不知道勸誰合適,眼下唐昀雖然還一臉平靜,但說不準忽然就要和司言「翻臉」,說些不好聽的話來,他只好往兩人中間一站,斷了兩人相接的視線,還下意識將手臂抬了起來把唐昀護在身後,對著司言說:「師父,祭祀就要開始了,實在是情況緊急,前些日子我們也一直在找你,但是都沒找到......」
「我去找單三元了。」長久的沉默後司言才沉聲開口,他轉身面朝遠處的祭祀台,緩緩又說:「伊拉努爾,伊拉勒,天雲教的祭祀,這些你們都知道了,那十七年前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吧。」
白秋令嗯一聲應他,後退一步站在唐昀身側,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方才來的路上我看卓建柏死了,你們知不知道他是誰?」
司言指著遠處抱著風兒站在主祭台上身穿玄青長袍的人,目光漸漸變得悠遠,「他是伊拉勒的兒子,是天雲教養在中原的『火種』。二十幾年前天雲教試圖侵入中原,他們太過殘暴,這樣的邪教一旦入主中原後果不堪設想,我與幾位中原的老前輩聯合各大門派阻止了他們東進的腳步,那場大戰過後天雲教連連敗退回到了西域,許是經過休整,次年悄悄地將許多幼童送到了中原。
「當年那些孩子中就有伊拉勒的親生兒子,他原名里克,在他們的語言中,里克象徵初生和希望。伊拉勒便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帶領天雲教主宰萬物,一舉入侵中原,將他視作火種播撒在中原,單三元則是被派來保護里克的天雲教護法。他雖然是個中原人,卻在天雲教得到了伊拉勒的重視,與火種一同被送到中原,為的就是一步步瓦解中原武林各門派。」
唐昀和白秋令站在一處,兩人隨著司言的視線望出去,看到還有人被不斷推到祭台周圍聚集,主祭台上的火也越燒越大。
江眠很是焦急,死死盯著祭台上的一切。風兒年紀尚小並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被伊拉勒抱在懷裡也不會掙扎,仍是好奇地向四周張望,看到江季文了便伸手過去要他抱。抱不到人也不哭不鬧,乖巧地待在陌生人的懷裡,天真無邪地笑著。
「前輩,不管天雲教要做什麼,祭祀馬上就要開始了,前面祭祀台幾百人命懸一線,晚輩懇請前輩出手相救!」江眠急得火燒眉毛,眼見面前三個人說來說去也沒說出個解決的辦法,情急之下一掀衣擺直直跪在了司言面前。
司言原是想伸手去扶,身子彎下去又站了回去,他冷哼道:「你跪著也行——替你那個爹,好好地跪一跪!」
「前輩,我知道父親曾經做過許多錯事,就算人不是他殺的,但事情變成今天這樣他也有責任,碧心門地處西域與中原的交界,從來都獨善其身,當年父親他實在也是無奈之舉......」
「即便你這樣說,」司言打量著江眠,看他與白秋令一般的年紀,到底還是心軟了,於是彎腰去將人扶了起來,嘆息道:「碧心門一派想要全身而退,確不可能。」
祭祀將要進行,白秋令看著江眠忽然便想起了在碧心門看到的那本由江季文親手編纂的冊子,「師父,我們在碧心門曾看到過江門主編纂的一本詳實記錄了中原武學的冊子,會不會那上面也記載了如何破解天雲教的祭祀之陣?」
司言眉心緊鎖,搖頭道:「不可能。於陣法上,我不用說太多你也明白,天雲教把祭祀看成最重要的事,他們祭祀之後便會正式向中原武林宣戰,中原許多門派,到現在都還有他們的『火種』,——這個祭祀之陣二十幾年前就布下了,一旦開啟就是死陣,破無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