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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仔細看著兩把劍。
他突然想到什麼,心頭一跳,說道:「或許上次聽風和清羽的反應那樣大,並不是......」
「並不是什麼?」唐昀問他。
白秋令熟識天下名劍,從小在雲隱山,除了藥書醫書,他看得最多的就是圖鑑,十把名劍除了清羽和聽風,司言收藏的圖鑑上都有記載,只不過不算詳盡,粗略地記錄了八柄寶劍的特性——為什麼偏偏是聽風和清羽沒有記載?
「並不是因為這兩把劍彼此,而是——而是因為別的劍。」白秋令將青霜青冥、玉煙珠淚都拔出劍鞘,一字排開架在木架上,目光從幾把劍上一一掃過,又道:「青霜青冥至寒至熱,師父的圖鑑上沒有記錄是如何鑄成是何人鑄成,但確實非常明確的說明了它們的特徵。玉煙珠淚,玉煙的記錄比珠淚詳實,也記載了鑄劍之人,可橫君挽花,驚鴻游龍都沒有這樣詳盡的記錄。」
唐昀順著他的思路思索片刻,沉聲道:「時間上來推算,這些劍本來是同一時期的,司言前輩知天下劍,要知道這些劍定也不是難事,如何記錄,應該只是司言前輩的喜好。」
「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白秋令一把拿起聽風翻手挽了個劍花,另一手拿起清羽,站得離唐昀和程青懷遠了些,全身內力匯聚到雙手掌心,將兩把劍同時推向空中,霎時間兩把劍在他的內力操控下,開始發出嗡嗡劍鳴,在半空中飛速轉了幾圈。而後白秋令收了手,兩把劍又回落到他手中。
他將兩把劍交疊在面前,皺眉道:「師父的圖鑑上沒有清羽和聽風,因為這兩把劍是師父親自鑄造的,他從未與我說過這兩把劍的特徵。」
「不過,若我我猜得沒錯的話,聽風清羽之所以為一對,是因為聽風尋劍,清羽克劍。」p
第五十三章 香消
他話音剛落,先後抬掌將幾把劍重新入鞘,整個密室又歸於平靜。
唐昀突然明白了白秋令的話,他五指收緊,指甲幾乎陷進掌心,低聲道:「那日聽風反應劇烈,便是感應到了其他幾把劍,但也不全是這幾把——你是說,當日驚鴻劍也在桃花澗中。」
「嗯,聽風清羽鑄成在後,聽風聞風而動,用以尋劍,而清羽輕盈若羽,取以柔克剛之意,一能平衡,再而克制。」白秋令的思緒一點點被釐清,他轉身看一眼程青懷,視線又落到唐昀身上,繼續說道:「你可還記得,當日我拿到橫君,劍匣曾被震碎。」
「記得。那日我還以為是你怕有詐,以內力將整個劍匣震開了。」唐昀一把摺扇打開在面前,不知何時已經將水色的劍穗纏在了扇柄上,那劍穗此時正隨扇子而前後左右地晃動著。
「而後是青霜劍,青冥劍,這兩把劍其實並非飲了我的血才冷靜下來由我控制,——而是因為清羽在我手中。當時我得知這兩把劍溶血而鑄,便以為它們是飲血而瘋,又是飲血而停。」白秋令忽而想起徒手將青冥抓在手中的場面,掌心還隱隱作痛。他頷首看了看掌心那道淺淺的疤痕,又道:「玉煙珠淚原是有生死一戰,你持玉煙,我拿珠淚,可那日在山谷中終究是克制住了,後來我失控也是因為我對你的感情,而非珠淚劍本身。
「游龍自毀於鳳台,雖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但若是我早到一步,有清羽在,那樣的絕世名劍也不會剛烈自毀。」
白秋令語氣中不無遺憾,唐昀抬起手在他手腕上握了握,道:「單修明有意行此事,便不會留下證據,就算游龍不自毀,恐怕他也會想辦法毀了游龍——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些劍真的可以與人血脈相連。」
「我原來也是不知道的,這些都是師父說與我,加之親眼所見,否則我也不敢相信真的有游龍和珠淚這樣決絕的劍。」
「方莫尋說,單修明還叫單三元的時候便和蘇元思交好,驚鴻游龍自是一對,那單修明手中便是驚鴻劍了。」唐昀收了扇子看向一旁保持靜默的程青懷,緩步走到她面前沉聲問她:「單修明殺蘇元思是為了滅口嫁禍於我,掩蓋不為人知的秘密——青姐,你到現在還是什麼都不肯與我說?」
程青懷握劍的手漸漸收緊,她心頭狂跳,眼前不斷浮現出唐婉眼含淚光的模樣和聲淚俱下的囑咐,一時間萬分猶豫,嘴唇上下開合幾次後,還是不知如何開口。
白秋令見狀,走到唐昀身後拉住他的手腕將人扯到自己身後,平靜道:「青姐不說一定有她的苦衷,你不要逼她,除了你,她就是唐婉前輩最親近的人,或許——」
一句「最親近的人」像是讓程青懷驚醒,她忽然抬起頭來,緊咬下唇盯著面前這年輕的劍客,而後一字一句道:「除了閣主,我確實是青姐最親近的人,這麼多年來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她...又是為什麼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那你為何從頭到尾一個字也不曾向我提起!」唐昀突然高聲反問,一步跨到程青懷面前抓起她的手不待她答話又揚聲道:「我那麼多次問你她為什麼上雲隱山,可你從未回答過我,她從雲隱山下來之後一切都變了,一直到她死!
「一直到她死,你都未曾與我說,她到底為什麼去雲隱山!」
唐昀一把甩開她的手,因為憤怒,一句話說完尾音都在顫抖。白秋令悄然伸出手,從他身後拉住他與他十指緊扣,在他耳邊輕聲道:「冷靜點,唐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