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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懷抱著一個不起眼的木盒子立在橋邊等白秋令,她身後的浮橋正隨水而動,周遭都是嘩啦的水聲。唐昀從來對劍不感興趣她是知道的,她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為什麼他要費這麼大功夫將這橫君弄到手。
約摸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白秋令從程青懷身後的湖面踏水而來,穩穩噹噹地落在她面前,把被風撩起的輕紗從帽檐上取下來,又將整張臉擋得嚴嚴實實。
程青懷不像唐昀那樣說話得罪人,也沒有像唐昀那樣目光灼灼地盯著人看,只好奇地稍看了兩眼便抱拳向他行禮:「白少俠,閣主讓我在此處候著。」
白秋令在對岸時就辨認出湖邊站著的這人是剛才將清羽扔給他的那抹身影,雖說這是唐昀的手下,而他和唐昀眼下又有「過節」,但他不似唐昀那樣不講道理,遷怒於對方,還是禮貌地與程青懷打招呼,道:「方才謝謝姑娘將清羽帶給我,不知如何稱呼姑娘?」
「程青懷。」
「謝謝程姑娘。」白秋令一邊說話一邊打量程青懷雙臂間的那個不起眼的木盒,心下有了計較:「不知姑娘所說的閣主是.....」
程青懷得體地笑著,朝前走了幾步,回身看著白秋令說:「在臨海山莊將白少俠救出來的,就是我們家閣主。他吩咐我在此等你,待他處理完那邊的事馬上也趕過來。」
白秋令自然是聽說過憑樓閣的,而且從雲隱山下來一路上都在聽人們議論憑樓閣,無非就是關於閣主唐昀的各種傳聞。
他只知道眾人口中憑樓閣閣主唐昀個性乖張,特立獨行,不受江湖道義拘束,亦正亦邪瀟灑自由,但他萬萬沒想到原來是這樣一個人。
他向來很少說些粗鄙的話,此刻卻只想以「有疾」來形容唐昀。若不是這個人半路冒出來非要找自己打一架,他又怎麼**差陽錯差點成了臨海山莊的女婿,惹下這麼大的是非,不知以後還有多少麻煩找上門。
然而唐昀卻不這麼想了。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月色下他從對岸的樹林裡掠出,輕功點在湖面上飛過來的時候,那映在湖面的月亮只微微動了動,整個人像是踏著月色而來,並未驚擾平靜的湖面。
白秋令感慨於他出神入化的輕功,心下一沉,對此人胡攪蠻纏的行為產生了深深的擔憂。
唐昀手裡捏著一份「救命之恩」想問白秋令討個東西,絲毫不認為把人一掌推向擂台的自己是今晚這些事的始作俑者,反而大大方方地以橫君劍相「要挾」,跟白秋令說:「白少俠,今**可欠了我兩個人情,不知道唐某是不是可以向白少俠討個東西?」
第六章 切磋
白秋令愛劍,雖然沒有司徒劍那樣偏執,但橫君就在他面前不過咫尺,他一時意難平,語氣不善反問唐昀:「不知我欠了唐閣主什麼人情,而閣主又要討要什麼東西?」
「嘖,白少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看,方才是我找人將清羽還給你,這沒錯吧?」唐昀說著又打開了手中的摺扇,懶懶朝前踱了幾步,又道:「你差點就成了臨海山莊的女婿,是我為你解圍吧?最重要的是——」
他反身看著透過輕紗靜靜看著一言不發的白秋令,眉眼都是狡黠的笑意,「橫君在我手裡,少俠此行不就是為了橫君?」
他話音剛落,白秋令的視線便和他的一同落在了程青懷手中的木盒上。程青懷會意,將手中的木盒打開。
裡面靜靜躺著一把劍,正是臨海山莊鎮莊之寶,琴中劍橫君。
白秋令抿唇不答話,握緊腰間的佩劍猶豫片刻道:「橫君——」
「這麼算來是三個人情啊。」唐昀手中摺扇一收,一句話打斷了白秋令算是將他剛剛積攢的半分耐心又消磨了下去。
雲隱山上只有他和司言,兩人話都不多,平日裡都很穩重自持。下了山他更是少與人交流,性子是有點冷,但都仔細把握著,不惹麻煩也不樹敵。唐昀的出現,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意外。
見白秋令又不說話了,唐昀清了清嗓子擔心氣不死他似地補充道:「既然這樣我就要討兩樣東西。」
程青懷對唐昀蠻不講理的行為見怪不怪,抱著劍匣子退了幾步,生怕白秋令反手拔劍就將唐昀捅到湖裡去。
白秋令忍了又忍,問唐昀:「不知閣主要的是什麼東西。」
唐昀提著一口氣暗自運轉內力靠近白秋令,抬手就想用扇子挑起他面前的輕紗,同時也料到這人定會出手,下一秒便側身躲過了一劍。
劍未出鞘,說明白秋令還盡力克制著,這一劍被唐昀躲開也是他意料中的事。他把劍收回來握在身側,冷冷道:「閣主從昨日就一直跟著在下,不知在下是什麼地方得罪了閣主。」
唐昀低頭看了看胸前衣服上幾縷斷了的髮絲,暗嘆白秋令這駭人的劍氣,扇子扇了兩下將斷髮扇落,絲毫不受他冷漠語氣的影響,笑說:「少俠並未得罪我,只是——」
「只是我太久沒有與人打架了,看少俠身手不凡,不才想討教兩招。」
聽唐昀說了這麼多話,白秋令覺得只有這一句稍微正經了點兒,他握劍的手鬆開幾分,臉色看上去好了許多,也平靜了不少。
未及他開口回應,唐昀又道:「方才只是與少俠開個玩笑,我知少俠是愛劍之人,寶劍相贈也無不妥,但這橫君是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還請少俠不吝賜教,若是我輸了,定拱手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