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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在林子裡目睹白秋令救起那女人他便想了一個「絕佳」的辦法,可平日追他追得勤快的仇家這兩天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哪怕來個臨海山莊的草包也行。
「英雄救美」的手段他已經使過了,那人對他的態度是稍好了那麼一點兒,但很快又被他自己一手攪和,人直接氣走了。
他一路追到城郊林子裡,看到白秋令救人一幕,才靈光一閃又有了計較——
憑樓閣閣主唐昀被仇家追殺,命懸一線之時幸得少俠相助,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江湖險惡便和少俠一路同行,相互有個照應。
這理由都幫白秋令想好了,可謂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可唐昀等了一晚上也不見有人來追殺他,白秋令又跟著那女人到了這麼一座陰森淒涼的舊宅遲遲不出來,他沒了耐心便想硬闖。
昨晚程青懷得了消息就從臨近的小鎮調派了幾個殺手,火急火燎又去把唐昀幾個仇家重新得罪了一遍,而後飛鴿傳書給他讓他有個準備——結果他準備了一晚上,周遭平靜得風聲也無。
他咒罵爛泥扶不上牆,抬手本來是要打向面前的石門,卻在出手的一瞬間轉了個身,一掌拍向身後準備偷襲的人,隨後輕功向一邊掠了出去。
「你們來得也太慢了。」
落地之時他一把摺扇已經打開,扇面上是一朵艷麗的紅蓮,動靜之間栩栩如生,似是有風從那花瓣間穿過。
幾個黑衣殺手顯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相互交換了眼神就撲了上去,手裡的刀刃破開夕陽餘暉直衝他面門。
唐昀極敏捷地側身,抬扇擋開反光的刀尖,再輕巧地施力敲在那刀背上,震得持刀之人虎口一麻退了半步。那人訝於唐昀深厚的內力,措手不及又被飛來的一把摺扇從肩頭掃過,皮肉都裂開來。
這些年前仆後繼追殺唐昀的人數不勝數,各大門派明面兒上不敢與憑樓閣起衝突,背地裡卻常重金從西域或是東海請來各路殺手追殺,他早已見怪不怪,這會兒面對幾個武功路數陌生的黑衣人,應付起來倒也還算輕鬆。
他刻意手下留了些餘地,心裡盤算著如何才能拖到白秋令聽見動靜從裡面出來,於是他出手越來越敷衍,故意漏出些破綻讓對面抓,就這麼一直拖著,幾個回合下來幾個殺手都漸漸有了疲態。
他將摺扇收回手中,一步落在旁邊立著的榕樹樹杈上,暗道一聲不妙,匆忙說:「你們到底是什麼爛泥扶不上牆?就這都打不過?哪個門派花多少銀子雇的!」
幾個殺手確實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打不過這人不說,氣勢上竟然也占了下風,為首的於是一咬牙,高聲喝道:「擺陣!」
唐昀從樹杈上下來,輕飄飄地落地,灰都不曾帶起一點兒。他眉頭緊皺搖著扇子朝前兩步,質疑道:「你們這......行不行?要不先排演一遍我瞧瞧?」
殺手氣得血氣上涌,不斷變幻著陣型,看上去還真有那麼點兒意思,唐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摺扇一收估摸著這動靜夠大了,輕咳兩聲便石門望了一眼,又道:「對面付多少錢,我出雙倍——」
「現在才求饒?未免晚了點兒!」為首的殺手道。
唐昀:「我出雙倍,你們堅持久一點,等下別被那個人打死了——來我先讓你砍一刀。」
「......」
「你倒是砍!——你砍不砍?」唐昀別好扇子又朝前走了幾步,指著其中一個殺手催促道:「他不砍你砍,不然等下我要殺人了。」
幾個殺手愣在原地面面相覷目瞪口呆,唐昀耳朵一動聽見石門內愈發清晰的腳步聲,不耐煩地從面前殺手手中奪過短刀照著手臂狠狠劃了一刀,一點兒面子不給自己留。
伴隨布料撕裂的聲音,那白色的衣裳立刻染了血,唐昀感覺不到手臂上那道駭人的傷口有多疼,反而肌膚裂開的地方傳來一陣奇異的酥麻。
他低聲咒罵一句,立時急退幾步運功抵抗那迅速遊走至全身的劇毒,點穴的同時吃了一粒黑色的藥丸。
*
外面「打」得難捨難分,裡面白秋令和段青霜終於聽見動靜跑了出來。推開石門的一瞬間,白秋令就眼看著唐昀原地晃悠了幾步,接著直直往後倒。
他覺查出不對勁,輕功掠過去攔腰接住了倒下的那人,看到了他手臂上一道從肩頭到手肘長長的傷口,那傷口正發黑,一雙眼睛迷迷瞪瞪,看上去也不怎麼清醒了。
「解、解藥在...在他......噗!」
唐昀百密一疏,萬萬沒想到這刀刃上淬了毒,雖暫時不知道這毒到底要不要命,不過他想,既然已經吃了憑樓閣的藥丸,那眼下命應該是保得住。
而且他的目的也達到了,現下舒舒服服地靠在白秋令懷裡,抬眼就能將他俊美的五官仔仔細細地瞧上一遍又一遍,若不是確實沒什麼力氣,定要說些話教他臉紅,看看他害羞的模樣。
就連白秋令緊緊皺眉的樣子他也越看越歡喜,暗嘆這樣一張臉恐怕是人間再難尋得。怕被這人察覺異樣,他又忍了唇角的笑意,假裝痛苦萬分緩緩道:「多謝秋...秋......」
白秋令無暇追究唐昀到底是說了什麼,聽他說解藥在面前幾個殺手手裡,眼看他臉色越來越差,也顧不上其他,把人交給段青霜之後提劍便沖了上去。
……
沒一會兒唐昀感覺自己的意識和力氣都在被抽離,呼吸越來越輕,他知道這是那藥丸起了作用,幫他緩了呼吸也儘可能的阻止劇毒蔓延到身上。他費力地偏過頭看到白秋令身形靈巧地避開殺手的攻擊,咳嗽兩聲又吐了些暗黑的血出來——他故意大聲了些,換來那人回頭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