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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令欲推劍相迎,唐昀卻比他更快,反手以手中的摺扇硬生生的接了段洲一劍,表情極快的變化著,冷笑一聲靈活避讓開,抬手又是一掌,以極為刁鑽的角度朝他一側刻骨打過去。
白秋令此前都是和唐昀「切磋」,且他還當著自己的面中了殺手一刀——那殺手總不至於比段洲更厲害。眼下唐昀一招一式遊刃有餘,段洲手持青冥劍攻勢兇猛卻連他的衣擺都摸不到,和此前與殺手周旋的他判若兩人。
他實在是太快了,快得青冥劍的劍氣都追不上他,踏月逐雲步讓他整個人鬼魅一般在段洲身邊遊走,一把摺扇配合皓月掌完完全全掌握了局勢。
白秋令在一旁看了許久,待段洲突然調轉攻勢朝自己而來,他才如夢中堪堪轉醒,仰身幾乎貼著青冥劍滑向唐昀那邊。
唐昀順手扶了他一把,攔腰將人攬到面前,差點要貼著他的心口,笑道:「秋秋當心。」
若不是有方才和段洲交手的這一幕,白秋令都要忘了,唐昀除了是個無賴之外,確實還是個年少成名大敗武林盟主的天才高手。
他一聲道謝還未出口,唐昀便又出掌了。
段洲的劍法越來越雜亂無章,致命的弱點接連暴露在唐昀找不出瑕疵的攻勢之下,青冥劍感受到了威脅,爆發出來更為駭人的劍氣,連段洲的手上都多了許多傷口,此時正滴著血。
白秋令忽然想起段青霜以血餵青霜劍的情景,他暗道不妙,朝唐昀高聲道:「他的血!」
唐昀聞聲向段洲的手腕看去,果然那手腕上橫著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而從那傷口中流出來的血一點一滴都被青冥劍吸收了。段洲仿佛感受不到痛,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腕反而大笑出聲,他整個人像是已經變態了,傷了手腕的那隻手五指還慢慢收緊,更多的新鮮血液順著青冥劍劍柄流向了劍身。
剎那間整個林子都迴蕩著青冥劍的劍嘯,像是風的怒號,也像是獸類的悲鳴,它在段洲手心「掙扎」,不斷地吸收段洲溫熱鮮紅的血液,白秋令心頭一緊,原地騰空而起便朝段洲撲過去。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將青冥劍從那已然成魔的段洲手裡「救」出來。
「白秋令!」
唐昀晚了一步,背對他沒能第一時間將人攔下,待他驚呼一聲想要輕功掠上前時,白秋令已經橫劍在掌心劃了一條口子,毫不遲疑地抬手握住了青冥劍。
瞬息之間白秋令就感受到了青霜劍的寒氣在他周身遊走,緊接著又有一股灼熱的氣息從他的掌心而來,與那寒氣在他體內狹路相逢,將他原本正常的內息一點一點撕裂。
「連生來至寒至冷的她都沒有辦法,你以為你就能做到了嗎?不自量力!」段洲終於說了自他出現到現在的第一句話,與此同時他將青冥劍迅速後撤,白秋令掌心的傷口倏而加深加長,蝕骨灼心的疼痛幾乎要把他的意志吞噬,他痛苦地悶哼一聲,整個手臂都被那痛感支配,隨著慣性高高揚起又重重垂落在身側。
唐昀已然掠至他身側,語氣幾分責備也幾分焦急,道:「徒手奪劍你可真是好大本事!」
「再、再這樣下去,青冥劍要毀了!......不行!」白秋令體內三股不一樣的內息不停衝撞,像是融合了又分裂,又像是要從他的皮肉之下剝離出來,他眼睛還死死盯著顫動得愈發厲害的青冥劍,一抬手就將唐昀推開,在他衣服上留下了鮮紅的血漬,屏氣凝神重新撲向段洲。
這一次一定要將青冥劍奪過來,否則絕世名劍毀於一旦,定要教他抱憾終身。
他不管不顧地朝前走,握緊拳頭傷口有些麻木,拖著青霜劍在地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跡——那是青霜劍的寒氣,但凡它經過的地方,植物都像打了霜一樣,鋪了一片不均勻的白。
唐昀在他身後問:「你打算用你的命去保一把劍?」
白秋令終於停下腳步,握緊的拳頭還在滴血,青霜劍隱隱也開始振動。他微微頷首,偏過去正好看到那劍身通體霜花,復而笑道:「閣主說的賞金千兩取段洲項上人頭可還算數?」
「當然算數——但你不行。」唐昀道。
白秋令隨即反問:「為何?」
「因為我說了,我要送的禮物,怎麼能勞煩你親自去取?」
唐昀話音未落,唇角的笑意便已隨著手上的動作全數收斂——他閃身到白秋令身邊,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青霜劍接替他沖向了段洲。
段洲立刻後仰抬劍擋開唐昀劈下來的一劍,面色一沉屏息反擊,兩把劍再次激烈碰撞,迸發出火花,一朵一朵燒在白秋令眼底,一直又朝他心裡燒,將胸腔里一顆心臟燒得燃起熊熊大火。
唐昀一招一式顯得那樣不自然,卻又令人信服。他從來不用劍,此時用一把難以駕馭和掌控的青霜劍將段洲逼得節節敗退,白秋令驚嘆他異於常人的天賦,與此同時手心恢復了知覺痛得他只能點了自己的穴來緩解一二。
唐昀應當也是知道只有青霜劍能克制青冥劍,他內力比白秋令深厚,甚至在段洲之上,眼下即便是提劍亂砍,那駭人的殺意和劍氣也足夠段洲應付一陣。
幾十近百招下來,因青冥劍需要不斷吸收段洲的鮮血,他漸漸顯出疲態。唐昀看準時機斜著就是一劍斬下去,自他左肩起至腰側,留下巨長的一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