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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儀禎硬著頭皮把這活接下來:「明白,我服從命令。」
安很滿意:「你的工位會搬到部長辦公室隔壁,具體的工作對接我會讓人聯繫你,你直接對將軍負責,明白嗎?將軍這個星期的行程一會兒會發到你的郵箱裡,你主要負責辦公管理,接待行程和生活雜事會有另外的助理秘書負責。」
「好的。」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關於薪水和假期……」
「調崗後你的薪水按照6級員工來發放。你現在是8級對吧?那就是大概加百分之五十。你的升級申請已經在走程序了,先進入工作,到時候讓人事部安排補一下答辯。其他待遇以及假期也按照同級水平提升,你現在有15天年假以及各項法定節假日,每年安排兩次培訓。除此之外,如果有住房或者交通上的經濟困難,還可以申請額外補助。」
「跨級不是不允許的嗎?」
「規定總是人定的,只要足夠優秀,格外破例也不是不可以。」
這就是事成定局了。但沈儀禎的心情說不上好。
安只當他性格沉穩,不將喜怒形於色:「有一件事現在比較急迫。愛麗絲接下來要面對一系列媒體採訪和全國巡迴演講,具體安排哪些媒體、時間怎麼協調、各區演講的行程、各個環節活動……需要你參與到方案策劃中來,公關組會找個時間開會,你也來聽一下。」
沈儀禎沒聽明白。為什麼公關組的會議要找諮詢部的人開?
安耐著性子說:「公關組和情報組本來是兩個獨立部門,受馮總指揮官的考慮,在前幾年併入了情報組,統稱為現在的『諮詢部』。其他的事情你呆久了就會知道的。」
沈儀禎也不想多問,對於這個神秘的部門恐怕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回到秘書室,其他人已經下班了,沈儀禎盯著空蕩蕩的工位抹了把臉。
他的生活好像突然就發生了極大的轉變,明明上個星期五他還在坐在這裡改稿子。兩、三天的時間他就換了個人似的,調崗、搬家、帶孩子……他從來沒有想過升職,更沒想過會以這種形式升上去。他不知道換了別人會不會高興,反正他沒有很高興。不是秘書室的生活真的有多好,那種穩定、安全、麻煩少,也非常無聊的生活,像這個星球,單調乏味到對心理健康有害。但這棟大樓里哪種工作是不對心理健康有害的呢?
可以肯定的是,去諮詢部會有意思得多,以後他還能出去吹噓,他好歹也是搞過情報的。
沈儀禎把通訊器打開,給家裡撥電話——
「媽媽,下班了嗎……我在辦公室……沒什麼事情,就是想起來給你打個電話……對,今天沒加班,開完會了……很順利,都好都好……」
沈母說:「你舅舅昨天還問你的情況,他說在會場看到你了,但是沒來得及打招呼,覺得你狀態不錯。你有時間給他打個電話,別生疏了,好歹你這個工作他也是幫過忙的。」
「好,我就是想和您說說工作的事情,」沈儀禎猶豫道:「我升級了。」
沈母很驚喜:「好事呀。升多少級啦?什麼職務?」
「媽媽,您聽我說,情況比較特殊……不是當官,我能當什麼官呀……升了6級,以後就不在秘書室了,要去別的部門,還是干秘書的活……對,還沒來得及和舅舅說,今天才正式下的命令,我想他也忙,找個周末我再約他吃飯。」
「回家裡來吃吧,你多久沒回來了?」
「也行,那您定吧。」
做母親的敏感地察覺到兒子有不正常情緒:「你不高興呀?是不是遇到困難了,跟媽媽說。」
沈儀禎的聲音聽起來很單薄:「沒有,就是……有點緊張。」
「緊張什麼?怕工作做不好?還是同事不好相處?新領導很嚴厲嗎?」她問。
沈儀禎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又回到五年前,渾身發抖地站在軍用帳篷里,陌生的醉酒男人把他按在床上撕開衣服,他尖叫、掙扎、哀求,從來沒有那麼害怕過。宵山的臉、宵山的聲音、半夜敲響的房門、所有一切和宵山有關的未來……都讓他無比恐懼。
他說:「勞軍的那一次……那個人,您記得嗎?我以後……我以後要跟著他工作。」
電話那頭有短暫的沉默,緊接著只聽到母親憤怒的聲音:「這怎麼行?媽媽去和舅舅說,這個職咱們不升了,我的孩子憑什麼受這種委屈?太欺負人了,被糟蹋一次還不夠嗎?」
「別告訴舅舅!」還嫌鬧得不夠大嗎?
「那就任人魚肉?萬一他要是再對你那樣,你以後還要不要出去見人?你同事、上下級、朋友鄰居要怎麼看你?你會被人說閒話的知不知道。」
「媽!」沈儀禎說:「他是大會上讓總統頒獎的人。」
沈母一驚,差點沒握穩通訊器跌坐在椅子上。她想,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惹上這種人呢?他們沈家一輩子清清白白,她和沈儀禎爸爸都是三十幾年的醫院職工,不說功德無量,也是救人性命的,從不多拿一針一線,更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怎麼到了兒子身上就攤上這種事情呢?這些人怎麼能毫無愧疚地把一切施加到無辜的人身上?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她哽咽了:「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去指揮所。我想,你是男孩子,去歷練一下也沒什麼不好,你舅舅又剛好在國務大樓,有這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