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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國人的頭髮與眼睛散發著黑曜石般的色澤,他向我行了一個騎士禮。
我瞪大了眼睛,「異國人,你做什麼?」
「主人。」他微笑道,「如您所見,我是您的騎士。」
「我拒絕!」
我立馬掀開被子下床,我要找歐文算帳!這根本不算什麼特別的人!
我的腳剛踩到地面就軟了,我驚呼一聲向前撲倒,異國人眼疾手快,立馬伸手扶住了我。
我蔑視著他,「身為一個異國人,居然妄想成為國王的騎士?誰給你的膽子?」
「回主人,我只是遵循自己內心的選擇。」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成為國王的騎士?」我甩開他的手,順勢重新回到床上,「你憑什麼爬上這個位置?」
「憑我對您的真誠,憑我與您有著相似的身世,您的痛苦,我都理解。」
我一怔,「與我相同的身世?」
「是的……我也是一位被流放的皇子……可與您不同的是,有人助您一臂之力,讓您重回王宮坐上了國王的寶座,而我,一直到現在,都是被流放的可憐人……」
心口一陣抽痛,被流放的那段日子一直是我的噩夢,可笑的是,我不曾夢見過一次被流放的時光,那日復一日的,都是廣場裡滅不掉的熊熊烈火。
我對異國人深表同情,「可是我不能接受一位異國人成為我的騎士。」
「您會慢慢習慣的。」他握著我的手,虔誠地起誓,「我發誓,我這一輩子只效忠於您,至死方休。」
不得不說東方曜是個合格的騎士,如果他不是異國人,我也許真的會認可他。
異國的名字發音十分繞口,我決定為他重新取一個名字。
在他正式受封為騎士的儀式上,我念出了我絞盡腦汁為他想的名字。
「捨棄東方曜這個名字吧。從現在開始,我的騎士,你的名字是奈特。」
霎那間,全場死寂。
一直掛著笑容的歐文也瞬間變了臉色,他像群臣一樣直勾勾地盯著我,目光里儘是恐懼。
他們在害怕什麼?
夜深人靜,勞累了一天的我正準備上床休息,而本應該守在門口奈特依舊在我的寢宮站得筆直。
「奈特,你可以出去了,我不太習慣寢宮裡有人。」我沖他擺擺手,立馬鑽進了被子。
「我害怕您做噩夢。」他擔憂地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我每晚做噩夢這件事早已經不是秘密了,「我已經習慣了。」
「那您何嘗不試著習慣寢宮裡有人守著呢?」
他問倒了我,我想不出反駁他的話,「那隨你吧,記住,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遵命。」
這一晚我睡得異常安穩,夢境裡的大火竟然消失了。
第二晚,奈特守在寢宮內,沒有噩夢。
第三晚,沒有噩夢。
第四晚,第五晚……一連七天,我都沒有夢見廣場的大火。
我好奇得打量著奈特,總覺得是因為他守在寢宮裡的緣故,我才能睡得安穩。
他難道是掌管夢境的睡神?
我立馬否定了自己滑稽的想法,一定是麗雅說的,我處理公務越來越熟練順手,壓力沒了,噩夢自然也沒了。
我心情大好,在一個陽光溫暖的午後,邀請了艾琳與奈特來後花園喝茶。
我好奇著奈特講給艾琳聽的關於東方的古老的故事,命令奈特將講給艾琳聽過的故事一一敘述出來。
「在東方的皇宮裡,隱藏著一隻吸食人血的怪物,在東方被稱為『殭屍』,在您的王國里,被稱為吸血鬼。」
「吸血鬼?……」我的眼前立馬浮現出一張猙獰恐怖的臉。
「不同的是,殭屍日夜都可以活動,而吸血鬼只能在夜間活動。」
「吸血鬼怕陽光是嗎?」我將我所知道的所有關於對付吸血鬼的方法說出來,「他們還怕桃木釘,十字架……但是這些都不至於將他們置於死地。」
「是的,」奈特點點頭,「他們最怕的是陽光與火。」
火?……如果有一個吸血鬼被扔進我夢境的那場大火里,豈不是被燒成灰燼?
「唯獨陽光與火,是他們永遠不能觸碰的,除非他們真的想死。」
我沉默著沒說話,思緒已經飄向遠方。
就連奈特講得津津有味的殭屍故事我都聽不進去了。
我只記得在喝完最後一口茶後,奈特輕聲嘆息道:「可是誰會真的想死呢?」
噩夢再次侵蝕著我的神志,我一晚驚醒無數次,奈特總是會抱住我,下巴輕輕摩挲著我的頭頂,輕輕哼著東方的古老旋律。
這次的噩夢不止是大火,我甚至看見火海里有無數的平民,他們舉著火把歡呼著,他們圍著一個巨大的十字架,沖被束縛在十字架上的人吐著口水。
神父神色莊嚴地拿著聖經舉著十字架吊墜,執刑人獰笑著往十字架上的人身上釘釘子。
那人沒有哼一聲,嘴角咧至耳根,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
無數火把脫離平民的手,一致朝十字架飛去。
這一幕實在駭人,我想阻止這一切,那個人,為什麼要被火燒死?
我使勁全身力氣奔向十字架,當小火星咬住他的衣服時,我的喉嚨頓時像被火焰灼燒了一般嘶啞得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