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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敏騎著馬正想帶著隊伍進去,守城的侍衛卻將她攔下了。

    “幹什麼,文書我已經交了,還不讓路麼。”容敏聲音里壓抑著不滿。

    “敏郡主息怒,小的就是怕耽誤了這才不敢大意,下官見識淺,不認得這璽印的真偽,這不正著人把文書朝上送去了。還請敏郡主稍安勿躁。”

    “你!”

    今日早些時候早就已經派輕騎先行入城告知了容軒和容敏的行程,容、衛兩國算是邦交盟國,衛宮城衛見了容王璽印居然敢不禮待,還要他們在城門外干候著。流芡走到馬車邊上和容軒說了此事,容軒在車內冷笑道:“這衛涼,卯足了勁要和我過不去啊。讓姐姐別急,等等就等等,我倒要看看這衛涼究竟想幹什麼。”

    約莫過了快一個時辰,容敏已經等得快不耐煩了才有個人從城門裡走了出來。

    “是容世子殿下和敏郡主麼?”那人約莫二十有半的年齡,樣貌清秀,唇上留了兩撇鬍子,不笑時看起來溫文爾雅,笑時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

    “正是。”流芡回道。

    “在下衛國鴻臚,原嵇山,請二位殿下隨我來。”那人笑得和氣,走上前來卻伸手向右一引。

    “慢著。”流芡喊住那宮人,“原鴻臚這是要帶二位殿下去哪兒。”

    “東建門。”

    “放肆!”流芡吼道,“二位殿下是什麼身份,你竟敢帶他們從東建門入宮?!”

    東建門是衛宮東邊的城門,大臣上朝,從屬國的使臣覲見才會走東建門。今日容國世子和郡主至此,理應從正門入宮,現在竟要他們屈尊走東建門。這還沒有見著面就先來了個下馬威,容軒坐在馬車裡捏緊了拳頭。

    “這是陛下的意思,二位殿下,請吧。”

    “你!”流芡皺眉看向容敏,容敏早已經氣得花容失色,握著劍鞘的手指變得森白。

    原嵇山也不慌張,只拱手禮了一禮道:“臣下只是照著陛下的意辦事而已。二位殿下,走麼?”

    “原大人。”馬車門帘一掀,流芡忙跑了過去扶下準備下車的容軒。

    聽到清朗秀氣的聲音,原嵇山抬頭一望,卻是驚呆了。一身雪白披風的長髮女子從中走了出來,雪色披風上細細地繡著銀線,日光底下熠熠生輝,王室子弟獨有的一股貴氣撲面而來。茜紅色的長衫在披風交口處若隱若現,宛如白雪中隱隱綻放的嬌嫩菡萏。目若水杏,眉如墨描,眼波流轉中暗透著王族的傲氣,眼眸一抬,目光清澈得讓人心甘情願為之臣服。

    好一個絕世容顏的女子。原嵇山在心中暗嘆道。這坐在馬上正對自己怒視的少年應該就是容國世子容軒,如此說來,走下來的這位,必定就是容國的三郡主容敏了。都說衛國王后姿色過人,如今看了這小郡主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美人。難怪人道女要俏一身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兩句話用來形容眼前這女子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恍惚間,那白袍“女子”已經走到了眼前。原嵇山忙弓身禮道:“臣,原嵇山,見過敏郡主。”

    “噗。”

    話剛出口,就聽到馬上的少年笑出了聲來,剛才與自己講話的侍從也是一臉忍笑的表情。容軒柔聲道:“原大人覺得本世子,像個女子麼?”

    原嵇山心裡一驚,原來眼前這位絕色的白袍“女子”才是容國世子,那麼方才馬上的那位……“喂,原鴻臚,敏郡主在這兒呢。”那馬上的少年指了指自己。原嵇山仔細看去,果然那馬上的少年眉目間看起來十分柔和,笑起來也不是男子豪放的樣子。明白了原委之後,原嵇山登時覺得手足無措,臉上辣得不行。

    容軒見他臉紅成那樣,也覺得好笑,語氣幽幽地說:“原大人剛才是說,要本世子與姐姐,往哪裡去?”

    “這……”原嵇山額上不禁冒出了冷汗,一半是因為容軒的逼問,一半是因為容軒那張女子似的漂亮臉孔離自己太近了,“陛下說……請二位殿下,從東建門進宮。”

    “你是說本世子的姐夫吧。”容軒問道。

    “……是……正是……”

    “都說衛國多君子,想不到連這最基礎的禮儀都不懂。還是說……衛國從上到下,都是一群不知禮義廉恥的偽君子,嗯?”容軒明明是笑著,原嵇山卻覺察不到絲毫笑意。

    “殿下……您這話……”

    “哼。”容軒收起笑臉,擺出和無涯似的冰霜面孔,“還勞煩原大人回去問問,若衛君承認呢,本世子也不介意在衛國放下身段做個偽君子。”

    最後兩句話語氣冷得像冰,原嵇山愣在原地,一句話都回不上來。

    “還不去麼。”容敏在馬上笑著問他,原嵇山這才回過神來似的,跌跌撞撞往回跑去。

    “真是欺人太甚。”流芡不平道。

    “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容軒道,“若不是看在長姐的面子上,我才懶得和他耗。”

    “平日裡見你調皮成那樣,沒想到上了場面還挺能說的。”容敏眼中有幾分讚許。

    容軒回過頭去笑得諂媚:“我也沒想到平時一個刺兒都忍不了的敏姐姐,今天居然一個字都不吭。”

    “我吭了。”容敏臉上一紅,忙反駁道。

    “吭哪兒了。”

    “心裡。”

    “呵呵。”

    “剛才我在心裡問候了衛涼祖宗十八代。”

    “呵呵呵呵。”

    原嵇山走了沒多久,就聽得城門裡有人唱道:“王后娘娘到——”

    隨後,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被眾侍女簇擁著從門內走了出來,城門口的侍衛也退到了兩遍。

    “軒兒,敏敏!”那衛王后開口喚道。

    “長姐!”

    容敏下了馬,同容軒一起走了過去。

    容軒和容敏上有兩位姐姐,容子君,容喻兒。容子君是容王和容後的長女,十三歲時嫁給當時還是衛國世子的衛涼。她出嫁時,容軒和容敏還沒有出生。初次省親的時候,當年出嫁時才八歲的喻兒已是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容軒和容敏還只是四五歲的孩童,到底這一雙弟妹又生的水靈可愛,回國小住的時候,沒少帶在身邊。

    年末衛國又一封求親的國書,容國的喻兒郡主下嫁給了衛國丞相之子劉百崔,遠走衛國,陪在了長姐身邊。姐妹倆再回國的時候,衛涼已是衛國新的國君,容子君晉封王后,膝下一兒一女。衛國劉丞相病逝,劉百崔受衛涼賞識,子承父業任衛國丞相,容喻兒受封成為衛國的一品誥命夫人。

    上次省親一別,已過七年,容子君一看到久別未見的這雙弟妹眼中立刻氤氳一片。身邊的宮女怕她哭花了妝容,忙遞了絲帕好生勸著。子君說自己剛從丞相府回宮,就聽說了容軒和容敏被攔在城門外的消息,忙去和衛涼理論,不想衛涼正在和朝臣議事,自己不方便打攪,一氣之下忙喚人引了鳳鸞駕前來迎接。說到這裡,容子君將守門的侍衛叫過來一通責罵。

    “知道來人是容世子殿下,竟然還敢攔駕,你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和本宮過不去?!”

    那侍衛嚇得兩腿發軟,心裡一陣委屈,自己也只是按著上面的意思辦事,結果出了事還得自己擔著。

    容子君還要教訓,容軒忙攔住她緩了緩她的火氣。容子君牽著二人的手略作端詳,忍不住笑了出來,容敏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問她再笑些什麼。

    “我的妹妹一身戎裝,倒是弟弟穿著清秀得像個姑娘。我啊,都不知道該怎麼叫你們才好了。”看著容軒和容敏窘迫的樣子,子君笑得更是開心,“這麼在外面站著也不是那麼回事,走吧,回宮去。”說著就牽過二人想帶他們入宮。

    容軒向她擺了擺手,指了指裡面道:“姐姐不急,接我們的人來了。”

    子君和容敏朝城門內看去,原來是方才返回宮中的原嵇山引了人前來迎駕。原嵇山料想到王后會來,也不驚訝,從容地一敬道:“臣,原嵇山見過王后娘娘,微臣是來引容世子和敏郡主入宮的。”

    子君冷笑一聲:“原大人辦事怎麼這樣拖沓。若是能早些辦得妥當,哪裡還需要本宮跑這一趟?”

    “下臣知罪。”

    衛王后袖子一拂,上了鳳鸞駕。原嵇山走過來弓身請到:“請二位殿下上輦。”許是方才冒犯了的緣故,原嵇山時不時偷偷瞥一眼容軒,生怕他還在為剛才一事記恨自己。容軒上輦前略作停頓,恰好撞到原嵇山正抬頭偷偷看向自己,慌張的原嵇山忙一拱手遮住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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