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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都偷偷看了容軒一眼,發現容軒聞言之後頓了頓腳步,拳心輕輕一捏又迅速放開。

    淳安宮的宮人見到來人是世子,正要稟報,被容軒揮手攔住要他別打擾父王休息。容軒輕手輕腳走進父王的寢殿,發現母后穿著一件花色有些泛舊的紅色長袍,正守在榻邊同父王輕語。那紅色的衣衫上的花案看起來像是容敏那年紀的女子才會穿的衣服,穿在容後身上,生生地散出了一股子優雅的韻味。

    “阿綾。”

    正抬腳想走近榻邊的容軒忽然怔住,雖然知道父王母后恩愛匪淺,但他從未聽兩人用過這樣親近的暱稱。

    “孤好久沒有看你穿這身衣服了。”容王輕聲道,“這是孤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看到你穿的那件?”

    “是啊,你說你喜歡,從衛國嫁過來的時候,我便一起帶了過來。”容後撫了撫身上的緞子。

    “這幾年為什麼不穿了?”

    “陛下太寵著臣妾,那麼多新衣,臣妾想一件件穿給陛下看,哪裡還有機會穿從前的舊衣?”

    容王輕輕笑出聲來,伸手握住容後的手:“衣服舊了些,人卻還是一樣漂亮呢。”

    容後掩嘴笑了起來,臉上竟是少女般的青澀。

    “陛下取笑了,臣妾都已經是做祖母的人了。這頭上的青絲啊,也要漸漸地白了。”

    “怎麼會,就算你是滿頭華發,孤也依然覺得你傾國傾城。”榻上的容王的手被容後輕輕按住,“要你來容國陪我,是不是我太任性了?”

    容後笑靨如花,輕聲嗔怪道:“是啊,太任性了。你這一生,只在這件事上任性了一回。”

    “這可是孤覺得自己這一生覺得做得最對的一件事。”

    “那陛下要不要再任性一回,別只許臣妾五年?”容後笑道,聲音中暗含一絲苦意,“容桓,我這一生都被你寵著,任性了一輩子,肆意了一輩子,若是我求,上天一定不肯再聽我的。臣妾求您了,再為了臣妾任性一回好不好?”

    “阿綾……”

    “算阿綾求你了,阿綾……還沒有看夠陛下……”

    容軒呆立在帘布後,伸手緊緊抓住了顏都的衣袖。

    容王似乎發出了一絲笑聲,伸手輕輕撫摸著容後的臉,故作無奈地說:“……好……那我努力試試。快別哭了,剛才聽說軒兒要過來,別讓他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加了黎司這個角色以後忽然覺得…要臨都統一的話 讓黎司和容軒在一起就好了吧…容桓和衛綾這對帝後的愛戀明顯就是深宮裡長出的蓮花有木有hihihi 你猜我明天更不更 更不更 更不更呢…☆、東征

    容軒回宮的路上一直沒有講話,走進宮內坐下的時候也是悶悶的。一直以為父王只是小病,沒有想到竟然只剩不到五年的時間。宮中的御醫醫術再高超,也絕對不可能提前五年告知父王病情。容軒立刻想到了鬼決,可這七年間鬼決一直在天澤山上沒有下山,他是什麼時候替父王做的診斷?唯一的可能,就是七年前鬼決進宮替父王診脈的時候道出父王已身患頑疾。可父王為什麼要瞞著自己?容王既然是要瞞著,一定有他的用意,容軒沒有點破。容王意外容軒沒有做任何推辭就接過了監國的擔子,眼中一半欣慰一半疑惑。

    “怎麼了?”顏都問道。

    容軒看了顏都好久才開口說道:“父王在像我這麼大的時候,早就是先王得力的助手,眾臣看好的王位繼承人。而我卻仰仗著父王和母后的庇佑,一直活得像個孩子。”

    顏都啞然。

    “從前聽到責任二字只覺得頭大,更覺得與我無關,”容軒靜靜道,“從頭到尾只不過是我自己在逃避而已。我生來就背著打不開的枷鎖,怎麼可能有機會打開它。”

    顏都靜靜一笑,安慰道:“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是容國最好的王。”

    “我自己都信不過。”容軒自嘲道。

    “我信得過。”

    “當真?”

    “嗯。”

    “……那去給你未來最好的王弄點東西來,我餓了。”

    “……軒,你破壞氣氛的技術真是一流的。”

    容軒笑了起來,推搡著讓顏都去小廚房拿點吃的來。回來時兩手滿滿,身後還跟了個簡言。容軒問起流芡,簡言答道:“流芡還在忙,我見將軍來取點心就一起先跟了過來。”

    簡言說話喘著氣,似乎有些吃力的樣子,容軒看他臉色異常泛紅,關切了幾句,簡言只說沒事。轉眼間桌上已經擺出了好幾道小食,雖說種類繁多,但每樣都只有一點點,容軒吃起來也是風捲殘雲的。顏都笑他,容軒反唇相譏,簡言在一旁收著碗碟笑得開心,忽然覺得眼前一黑,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一軟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哎,簡言?!”容軒驚呼一聲,忙站起身來。顏都已經眼疾手快將身形搖晃不穩的簡言扶住。剛觸到簡言,就感覺到一股熱浪一面撲來。

    “好燙。”顏都眉頭一皺。

    容軒也走了過來,伸手撫向簡言的前額,心裡一驚,簡言果然燒得不輕。

    “簡言,怎麼燒得麼這厲害。”

    “不礙事……”簡言緩了緩神,扶著顏都站了起來,“許是昨夜沒有蓋好被子受了風寒,讓殿下擔心了,簡言知罪。”

    “既是身子不清慡,今日休息著就好,何必勉強呢。流芡呢?”容軒關切道,隨後扭頭向門外喊著,“流芡,流芡?”

    不一會兒,流芡匆忙的身影就出現在眼前了:“流芡在,殿下有何吩咐?”他抬眼看到簡言,在這兒,臉上露出擔憂吃驚的表情,忙走近身去扶過簡言。

    “不是說了讓你今天休息著麼。”

    “可是殿下……”

    容軒淺笑道:“你來我宮裡的日子也不短了,該知道我從不介意那些。況且這裡還有顏都和流芡,簡言,你就好好休息吧。”

    簡言也露出了一絲笑意,輕聲道:“是,簡言告退。”

    兩人退下後,顏都想著方才流芡扶簡言出去的樣子不禁笑道:“這流芡對這簡言倒是上心。”

    “是啊,跟親兄弟似的。簡言是兩年前來到我宮中的,和流芡第一眼見到時就很投緣,性子又溫和。簡言比流芡還大一歲,卻總是被流芡當弟弟似的照顧著。那關係可比我和容敏好多了。”話語裡滿是艷羨,他看了一眼顏都,牽過他的手笑道,“不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和親兄弟差不多,還好有你。”

    容軒說的故意,顏都明意卻也不動聲色。

    流芡扶簡言回了房間,讓他躺下好好休息。流芡擔心道:“怎麼燒得越來越厲害了。”

    簡言一臉茫然,沒有說什麼。

    “簡言,你身子到底哪裡不好,要告訴我,半個多月來你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有時候叫你幾聲都沒有個回應,還真是那天夜裡在柴房裡睡傻了啊。”

    流芡想起大半個月前的一個清晨,一早醒來發現簡言不在旁邊,連被鋪都還是整整齊齊的,這才知道他徹夜未歸,忙在世子宮中四下找去,最後居然發現他正在柴房裡睡得香甜。流芡氣得不行,把他叫醒之後,好好教訓了他一通。現下想起來,多了一分調笑的意味,簡言也被他逗樂了。

    “休息休息就好了,別擔心,殿下身邊不能缺人,你快過去吧。”

    流芡又看了他一眼,這才推門走了出去。

    景、衛邊境的戰事催得緊。容軒知道容國出兵勢在必行,顏都手下的北賀連和林樓之都表示願意領兵出征,顏都卻道,自己畢竟曾經和黎司交過手,若是他去,肯定更有把握一些。加之現在王都之中真正能夠領兵的人只有北、林兩位將軍,兩人若都去了,王都之中沒有可用將才,萬一遇到敵國暗度陳倉就會毫無反擊的餘地。林樓之心思細,性子沉穩,自然明白顏都是要他們留下來鎮守王都,於是點頭表示自己留下。性子火爆的北賀連就沒有這麼好說了。

    “將軍,真的不是賀連想邀。賀連是個武夫,就想上陣殺敵。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辭。說句實話,天天窩在這王都里,我都快憋出病來了,這麼難得的機會,怎麼能不去呢!”

    顏都無奈,最後把原先準備和他一起出征的顏家二哥留下和林將軍一起鎮守王都。

    容王抱恙,世子監國。出兵那日也是容軒領了百官到宮門城樓上目送顏都領兵出征。

    又是出征,他又要去衛國。上一次走了四年,這一次又要分別多久?

    出征前夜,容軒陪著顏都,兩人就那麼沉默地靜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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