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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涼和容軒都呆若木雞。
容軒看著玄月,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在不斷地跳來跳去:“這丫頭,太[厥詞]能編了。”
此時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恭喜郡主,賀喜郡主”在場的人都開始賀起喜來。容軒只覺得一陣陣聲浪撲面而來,腦中一片空白。
夜深,容軒的住所中一片寂靜。
梅花宴上突然就成了衛國的郡馬,自己突然有了位未婚的妻子,一切都發生得過於猝不及防。容軒一杯杯地往肚裡灌茶,總覺得自己酒還沒醒,又想著興許睡一覺就能理清今天發生的事了,結果發現自己剛才喝了太多的茶,整個人清醒得不行。
“看看看,看什麼看,沒見過本世子的花容月貌啊。”容軒嘭地把茶杯往桌上一砸,皺著眉頭瞪向托腮盯著自己看了許久的容敏、流芡還有琥珀。
“喲,容郡馬,生氣了?”容敏調笑道,容軒聽到“郡馬”兩字,臉都扭了起來。流芡想笑,死命忍住卻還是從鼻中發出一陣含笑的鼻息,忙伸手捂住。
“我就奇怪了,”容敏取過容軒的茶杯,替自己添了杯茶,“你是什麼時候勾搭上人衛國的郡主的?”
“勾搭你個頭,勾勾勾。”容軒無奈道,“梅花宴之前我才見了她一面,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才見了那一面就勾搭上了?”容敏掩住嘴巴故作驚訝道,容軒側過身去懶得理她。
“都因為你們倆忽然宣布的婚事,眾人都忙著道喜了,那稀罕的梅花開沒開倒沒人注意了。”整個夜宴被鬧鬧騰騰地收場,眾人連紅墨雪梅花開與否都未曾注意。
“容敏你有完沒完?”容軒口中有些不耐煩,“那種情景下,誰都知道玄月是故意那麼說,好讓我和衛涼都有個台階下,你還當是真的麼?”
容敏笑出聲來:“女孩子家的名聲,可是能大過性命去。她那樣護著你,會只是因為……”
“那是因為她識大體。”容軒道。
容敏只是笑著,又開始逗弄容軒。
屋內幾個人講得正歡,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輕柔的叩門聲。
“容軒?容軒?”玄月清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夜近子時,玄月這時候來訪,必定是有要緊的事。流芡去開門,仍是一身錦翠的玄月正站在門外。
“玄月?”容軒喚道。容敏聽聞嘖嘖兩聲:“哎呦,直呼其名了啊已經。”
容軒翻了個白眼沒有理她。
玄月走進屋內後望著容軒呆立著,水蔥似的指甲死死扣著衣裙,在那兒躊躇著欲言又止。流芡引她坐下,沏了杯熱茶讓玄月喝下,這才神色安定了些。
容軒料定玄月有事要說,見她長久不開口,於是問道:“玄月,什麼事?”
玄月開口就道:“今日梅花宴上……”
容軒想到她深夜前來就是為了此事,於是忙擺擺手回道:“無礙,郡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容軒知道郡主那是不得已而為之。”
“不是!”玄月脫口而出,等抬頭看到容軒臉上的驚訝後隨即意識到是自己唐突了,又重新把頭埋下,話語也結巴起來,“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斷斷續續,語不成句。
容軒柔聲問:“那郡主的意思是……”
“我……”玄月看向容軒,容軒正一臉笑意地看著她,眼眉間一瞬失了緊張的神采。對上容軒那雙含水的杏眼,墨黑的瞳眸像是要把人的魂魄整個都吸了進去似的,滿心只想著要在那人澄澈的眼眸中多留一瞬。那人的眸中,分明地印著自己失神中暗藏著慌亂的臉。半晌,發覺自己失神了的玄月忙從那雙眼眸中回過神來,別開了眼睛,卻又忍不住想要細細看著容軒。
“我……玄月對公子……其實……其實我……”
話語差一點就要連串吐出,放在桌上的手卻被容軒輕輕合上,心中一跳,好不容易到了唇邊的話就又盡數咽了回去。
“我其實……”容軒也是一臉的欲言又止。
玄月微微笑了起來,卻聽到容軒皺眉認真說道:“今日真不該害郡主為容軒損了清譽。”
玄月臉色一僵,心下一沉。
“……公子今日在席間,說的可是真的……?”玄月小聲問道。
“什麼?”
“……公子……公子說,顏將軍是你的人……”玄月手指絞著衣裙,口中磕磕絆絆,卻看到容軒顏色一愣,心中一沉,開口更是艱難,“公子……莫不是真的喜歡顏……”
“……不是郡主所想的那般。”容軒輕聲道,眼中露出玄月看不懂的色彩。
不等玄月開口,容軒便接著道:“今日之事,容軒銘記郡主救命之恩。”
玄月剛剛明亮起來的臉色忽然一僵。
“郡主不顧自身清譽替容軒解圍,容軒沒齒難忘。”說著,容軒起身,抬手向玄月一禮,“等郡主覺得時候到了,再退了這親事,容軒絕無怨言。”
玄月愣在那裡,一時間找不出話語應對,只有先讓容軒坐下,說容軒是一國世子,容國未來的國君,哪有世子向別國郡主行禮的道理。嘴上是說著,心裡一處卻是一擊一擊暗暗地疼著。
“今日婚姻之約剛成,怕是不能立刻回了王兄。”玄月道,“顏將軍一事玄月也有所耳聞,世子殿下此番來衛國,想必就是為了顏將軍吧。”
容軒點頭道:“是了。顏將軍是我容國將軍,戰事告捷,理當班師回朝,然而你王兄卻扣留我容國將軍。”
“此事是王兄欠妥當了。”
容軒暗道,這事根本就不妥當好嗎,什麼叫欠……也對,是欠,衛涼這個人就是欠。
“不如這樣,”玄月眨眼道,“我們如今婚姻暫約,等顏將軍平安歸國了,我再和王兄稟報,說……”
“就說我容軒品行惡劣,配不上你玄月郡主。”容軒笑道。
玄月也笑了,眼角邊一抹苦澀:“算是你欠我的。”
這一句,容軒沒有聽懂,也沒有深究。
要事既定,玄月也就起身告退了。宮殿中又回到一開始的沉默中。
“你看人玄月多識大體。”容軒道。
容敏輕嘆一聲:“你若真只是這麼想,那也就罷了。”可萬一有一日,你明白過來了,虧欠玄月的,你容軒還負的起麼。
玄月小跑著回到自己宮中,隨身侍奉的宮娥畫詩正瑟縮著站在宮門口,見到玄月回來了,忙跑過去接她。
“主子怎的深夜出去了也不同奴婢講一聲?害奴婢好生擔心著。”畫詩著急道“剛才你都睡熟了,不想叫醒你。”玄月道,“只是胸口悶得慌,出去走了走。”
“那主子也該把披風穿上,仔細凍著了。”畫詩趕忙把玄月引到炭火邊坐著,又替她取了只手爐烘著。
玄月望著炭盆中一星一星的火苗,哧地笑出聲來。剛被捂熱了的手觸上被夜風吹冷了的臉頰,溫度一點點的就散了。
不過是那日撞進他房中時被他看了一眼,怎的偏生就看上了這樣一個人。一眼,一眼就好,多看他一眼,多在他眼中停一會兒,若是他心裡能有一刻是想到自己的……就是沒想到又如何呢?就是喜歡了。他若不娶也無妨,只是有這幾日婚約也是好的。
“主子在笑什麼?”畫詩問道。
“沒什麼。”玄月輕輕道。
“原是只知道隔牆有耳,卻沒想到停著的是只大膽的錦翠鳥。”
那日柔聲餘音繞耳,糾糾纏纏不肯散去。
作者有話要說:莫里居然寫了點BG…今天碼文的其實是莫里的第二人格 嗯 就是這樣 喵明天下午三點更文 民那桑準時來哈~~
☆、花樣
復見到顏都,是在衛國大將軍聶嘯府上。
聶將軍倒是把顏都照顧得極好,只是奉了王命不許顏都出府。容軒去時兩人正在試劍,於是就在將軍府廊邊稍站等候,等他二人收劍時才走了出去。那一襲水藍衣衫的主人見到容軒,臉上漾開的又是那溫柔如杏花似的容貌。
“怎麼來了?”顏都問道。被困在將軍府中這些日子,顏都一點府外的消息都得不到。
“來接你跟我回去。”容軒笑。
見過衛君的手諭,聶嘯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和顏都約定,若能再見,一定再好好切磋一番。顏都拱手笑過。
衛君的手諭來得不容易。容軒算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也說了顏都是自己現在的近身侍衛,派他出征衛國也是不得已之舉。容軒身邊斷斷不能少了人護衛,若是出了事,論起來又是他顏都的失職和衛涼的不是。能讓容軒見到顏都,玄月自然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在自己王兄面前軟磨硬泡了許久才讓他放下一些戒心。真的是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現在還沒真嫁出去就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